“直到最后一次曾滩给我上刑后,郑计忍不住问我,为何要打听他的消息。”
“我开始不知道他就是郑计,还以为是曾滩派人伪装来套我的话。所以那时我并没有搭理他。”
“后来,他自认郑计,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相信他。直到孙守出现,我想着万一他是真的,不如一起救了出去,再作打算。”
“若是假的,反正都救出去了,姑娘总有办法验证他的身份。”
南风认同点头:“此事让你受尽苦楚,还能在逆境中想到我给你的差事,向三,你很好。”
向三脸上露出赧然:“还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本想跟着孙守学个一招半式的,若不然,怎能轻易被人掳了去。”
孙守打趣:“就算你跟我学了,也不过是花拳绣腿,结果是一样的。”
向三扬扬拳头:“等我身体恢复了,我定要叨扰你,花拳绣腿也好过被人一招放倒的好。”
向三说完,南风、孙守皆哈哈大笑。
此刻,传来敲门声。
孙守去开门,来人是常康。
常康进来,直直来到床前,给向三查看伤势。
向三即便心大,在常康看他腿时,还是心中忐忑。
他怕自己真的废了。
常康先是拆开纱布,重新给他上了药,再裹上。
又慢慢摸上向三的小腿,一点一点慢慢查看。
向三声音有些颤抖:“常先生,我这腿······”
“还好,断腿时日不长,能恢复。”
向三放下心中大石。
“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怕是三个月不能动这条腿了。”
向三露出憨笑:“无妨,无妨,只要能好,让我半年不动这条腿我亦使得的。”
“好,你且忍忍,我先给你正骨。”
南风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左肩,正骨真的很痛。
孙守贴心的拿了一根小木条,递给向三。
向三接过,含在口中。
常康手法娴熟,一捏一扭,便将骨头正好。
向三疼得满头大汗,手紧握成拳。
南风别开眼,不忍直视。
常康拿出两块木板,将向三伤腿固定好。
“切记,别妄动这条腿,不然你这腿真就废了。”
向三拿开木条:“常先生放心,我必遵您所言。”
南风道:“你先好生歇息,我去会会郑计。常先生同我一起吧。”
听说郑计也伤得不轻,还好有常康在。
孙守:“三姑娘,我也去。”
南风点头。
他们来到郑计屋子,他也在榻上休息。
比向三好不到哪里去,全身是伤,只是没有断胳膊断腿。
南风打量他,一身污垢,隐有恶臭;满脸胡须,看不出他的真貌。
看来,向三得到的优待多多了。
至少方才见到向三,衣衫整洁,面容干净,明显是沐浴过的。
这郑计,被孙守丢到这里,直接让他自生自灭了。
南风不急,她没有习惯和一个满身恶臭的人说话。
让孙守去找两个护卫,抬水过来,把郑计清理干净再说。
至少要让她知道,前世被安渡奉若至宝的人物,长什么模样。
南风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郑计的庐山真面目。
因为长期被关在囚室,郑计脸色蜡黄。和向三一样,都瘦弱嶙峋。
一双丹凤眼挂在脸上,显得异常硕大。他如今虚弱不堪,倒是看不出曾经的郑计是何等风姿。
常康在他沐浴完后,给他上了药,裹了伤。
几人分别坐下,南风问:“你是郑计?”
郑计点头:“正是。”
“我如何相信你?”
郑计嘲讽一笑:“你不相信我,为何还给我优待?带我出囚室,替我治伤,甚至提供衣食?”
孙守蹙眉微怒:“注意你的言辞,是我救你出来,不求你感恩戴德,应有的礼数你可是要遵守的。”
郑计对孙守感激的看了一眼:“我很感谢你救我出困境,可我这人,向来不喜循规蹈矩,大不了,你将我扔回曾府,也未为不可。”
说完,郑计望向南风。
“不过,我也想知道,姑娘你大张旗鼓,找寻郑某,事出何因?甚至不惜以身犯险?郑某和姑娘应该素不相识吧?”
南风观他谈吐,只道此人桀骜不驯,自视甚高。
这样的人,要么以礼待之,要么揪住他的七寸,让他不得不屈人之下。
看着郑计连出三问,南风想了想,如今曾滩被穆君怀控制住,以穆君怀的手段,应该是不会让曾滩再有翻身之地。
收敛轻慢,郑重道:“我是京城人士,荣阳伯伯府三姑娘乔南风。遍寻阁下,是一位友人相告,你是经商奇才。”
“阁下说我不惜以身犯险,你错了,让我以身犯险的是初来寻你的向三,并不是你。”
“若阁下愿为我效劳,我必以礼待之;但若阁下冒充郑计身份,想来,我也有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郑计眉峰跳了跳,这女子刚柔并济,丝毫不隐瞒自己身份。他从不知,自己的名声会传至京城。
他自嘲道:“不知姑娘哪位友人如此看重郑某?郑某被曾滩关押三年,我都不知我有何才能,让姑娘费心找寻?”
南风:“恕我不便相告我友人身份,我这友人已不闻红尘事,还请阁下见谅。”
友人?安渡么?
郑计见南风态度诚恳,且礼待于他,心中生出几分好感。
“三姑娘不是还在怀疑我的身份?”
“是怀疑,不知阁下可愿自证身份?”
郑计抿唇,久久开口:“不如,先请三姑娘听听我的故事如何?”
“洗耳恭听。”
“郑某虚度二十四载,一直住在大同,从未离开过。”
“我郑家家中世代经商,资产丰厚,说是大同首富也不为过。”
“我从小锦衣玉食,所用之物都是最好的。我父亲更是将我作为继承人一般培养我,对我寄予厚望。”
“我虽不知是三姑娘哪位友人告知我有经商之才,不过,他所言非虚。”
“我十岁便由祖父、父亲亲自教导为商之道,十三岁我将郑家资产翻了三成。祖父、父亲很欣慰,郑家有后,不会凋零衰败。”
“十三岁后,祖父怕我才华展露,被人盯上,告诫我不许对外说我有此才能。并收回我手中所有产业,只需从旁学习观摩即可。”
“等我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后,才会将郑家家业全部交给我。”
“我一直为郑家更上一层楼,不断充实自己。偌大郑家将来要我来支撑门庭,我怎敢懈怠?”
“直到我十八岁,曾滩任命大同知府,郑家迎来毁家灭族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