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行扶起吴用,送出书房,回到案几前站定。
“世子爷,可还需派出人手打探乔三去处?”
安渡睨他一眼:“如今去哪里打探?大海捞针吗?”
吴行底下头:“是奴才思虑不周。”
“眼下最紧要之事,是找个万旦之死的替罪羊,要平息圣上怒火。”
“世子爷可有人选?”
安渡懒散着身子,想了想。
“皇城司副将章禹日前和我有些龃龉,就他吧。”
安渡轻描淡写间,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章禹背后本无权无势,身手好不在话下,可他运气也好。几年前救下二皇子一命,得二皇子看重举荐,进了皇城司,也是个能干的,几年间就做到副将一职。
“是,奴才这就去办。”屈打成招早已驾轻就熟。
“等等。”
“世子还有何吩咐?”
“善经营敛财之道的能人可有找到?”安渡问这话时,眉头紧蹙。
安国公府虽产业不少,架不住出项多。安渡已着人物色经商之才有一年之久,前来投奔的,都是小打小闹之辈,府中管事皆能胜任。
安渡想着府上庞大开销,还日益见长,脑袋生疼。
吴行小心回话:“还不曾,不过下面的人还在费心搜寻。”
安渡闻言,更添烦躁。
挥手:“退下吧,章禹一事办干净些,别露出破绽。”
“是!”
安渡靠在圈椅上,思量起来。
从护国寺回来皆事事不顺,万旦被杀,荣阳伯府受阻,乔三招揽不成、截杀也不成。
为抓捕穆君怀,动用大量人力、物力,甚至求得圣旨。若是不能顺利擒获,他休想好过。
思及此,安渡拿上长剑,带上两个长随出了安国公府,打马扬鞭往南城门行去。
安渡来到南城门,已近丑时。
此刻城门来往人影稀少,守城小兵见打马而来的是安渡,未等安渡下马,守城兵一拥而上,给安渡行礼。
“安统领!”
安渡下了马,随口问道:“今日可有异常?”
带头小兵上前讪笑回道:“南城门并无异常,出城马车、载货板车、行旅商贩,只要是能藏人的,属下都一一搜查过。”
安渡点头,查看出城记录的册子。
白日记录没有详细查看,从酉时开始细细翻查。
翻查到子时,记录中只有‘马粪桶两个’,没有署名是哪家粪桶。
安渡问:“这马粪桶,为何没有写明是哪个府上的?”
养马,还要出城处理马粪的,必是达官贵人的府邸。寻常人家,连马都养不起。哪怕是四品以下官吏,养马不过一两匹,断是不可能需要粪桶出城处理的。
带头小兵一听,当即腿软,强装镇定。
“这······这,这个属下着实查过。”带头小兵唤来查看马粪桶的两小兵。
“安统领,这二人还用木棍数次戳进木桶,没有异常。”
两小兵连忙跪下,其中一人道:“安统领,属下确实查看过,里面全是马粪。”
另一个小兵也胡乱点头,舌头打结,牙齿打颤。
“送粪桶小厮没有报出府上名讳?”安渡问。
带头小兵招架不住安渡气势,扑通跪下。
“安统领,是属下过错,属下见桶里全是马粪,不疑有他,便,便没有询问是谁家府上。”
安渡本就一肚子气,抬腿就是一脚给带头小兵踹过去。
“混账!这记录册子是摆设吗?你如此欺上瞒下,我看你是活够了。”
带头小兵被踹翻倒地,不顾身上疼痛,摆正身子,又跪在安渡面前,不住磕头。
“安统领息怒,安统领息怒!”
“这两个小厮应是回城了,把进城册子拿给我看看。”
听闻此言,带头小兵这才冷汗淋漓,那两小厮从子时出城,便没有回来过。不是他记忆好,是子时后,没人再进城。
带头小兵一直盘查此处,虽得了不少好处,但盘查向来都是宁杀错,不放过。怎会栽在一个不久前对他点头哈腰的小厮身上?
带头小兵捏捏缩缩,跪行到安渡脚边。
“安,安统领,那,那两个小厮,不曾回来。”
安渡大怒,这不是摆明有蹊跷?
抬脚直踹带头小兵右脸,这回安渡用了大力,将带头小兵踹飞出去。
“这都一个时辰了,那两个小厮必有问题。”搞不好,就是穆君怀乔装的。
安渡再也等不得,叫上长随拿了火把,点了几个守城小兵,打马追出城去。
只要无人接应,没有马匹,穆君怀跑不远。
一行人追至小山坳,安渡长随下马,拿起火把照亮道路。
“世子爷,不好,这里全是马蹄印。”
安渡翻身下马,接过火把查看,眼见马蹄印纵横交错,延绵而去。
举起火把,四周查看,果然在密林处看到马粪。
安渡勃然大怒,他要将那带头小兵五马分尸。
一旁长随硬起头皮前来询问:“世子爷,还追吗?”
安渡抬手,一个耳光扇过去。
“追,怎么追?就凭你吗?你没看到马蹄印那么多,少说都有三十人马。”安渡看了一圈,他们拢共不到十人,追过去送死吗?
长随的脸立马肿胀起来,嘴角渗血。
“奴才知错。”
安渡浑身乏力,连日追捕耗尽心神,结果还是让穆君怀逃脱。
“回城!”安渡咬牙,回去请罪前,那带头小兵必死无疑。
安渡走远,密林里一棵树上,探出一个人头。
“孙兄,他们可走远了?”向三声音传来。
探出来的人头正是孙守。
“恩,走远了,想来我们是安全了。”
向三呼出一口长气:“吓死我了,方才呼吸我都不敢用力。还好你想出躲在树上,若是被发现,今日我小命便交待在这里了。”
孙守丝毫不提他也后怕,道:“没事儿了,睡吧,明日还要回去复命。”
向三:······
安渡很快回到城内,当场命长随将把带头小兵扣押下来,带回司衙,他要亲自动刑审问。
那带头小兵不住求饶,长随直接将人打晕,把他扔在马背上带回去。
司衙大牢。
安渡已换下官服,穿上一件暗红色直裰常服。带头小兵挂在十字刑架上,还昏迷着。
安渡抬手指了指,长随上前对着带头小兵就是一盆水。
带头小兵被泼醒,意识还恍惚着,抬眼看了看四周,又看见安渡在自己不远处坐着,动了动绑着的四肢,恐惧瞬间袭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