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黑暗之中,宋双花的主动回应宛如给肖然的一剂强效良药,让他仿佛抓住了黑暗中的救命稻草。
他紧紧拥抱着宋双花,那力度好似要将她完全融入自己的身躯,唯有如此,才能真切确认她真实地陪伴在自己身旁。
两人紧密相拥,彼此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两根紧紧缠绕的丝线,难解难分。
肖然大开大合的动作,使得宋双花感觉自己仿佛是一艘在无垠海面之上漂泊的小船,四处飘荡,无根可依。
她的双手慌乱无措,试图抓住些什么来稳定自己,最终只能无助地紧紧攥住丝质的床单。
激情褪去之后,肖然疲惫却又满是安心地把头枕在宋双花的胸口,双手依旧不舍得松开分毫,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不见。
宋双花温柔地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感受着他逐渐趋于平稳的呼吸,心中满是深切的心疼。
“肖然,和我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或许心里会好受些。”宋双花轻声细语地问道。
没等来肖然的回应,低头一看。
或许是刚刚释放完内心巨大的压力,肖然竟一头栽下,沉沉睡去。
宋双花强忍着全身的不适,起身简单清理了一番。
隔天清晨,宋双花吃完早饭,肖然却依旧没有起床的迹象。
家中众人似乎都看出了昨天肖然的异样,因而没有人去询问他的情况。
到了中午时分,宋双花回到卧室。不知何时,肖然已站在窗前,眼神直直地盯着窗外,陷入深深的出神状态,就连宋双花开门进来,他都未曾回头。
“肖然,你可别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呀?”宋双花焦急地问道。
肖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里仍旧饱含着浓重的悲伤:“双花,那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洪水毫无预兆地突然涨起来,远比我们预想的要凶猛得多。当时我们正在全力转移一些被困的村民,大家都拼了命地伸出援手,然而,还是有许多人瞬间就被洪水无情地卷走。我伸手想要拉住他们,可最终却什么都抓不住……”说到此处,肖然的声音再次哽咽,声音发紧,有点说不下。
宋双花心疼地紧紧抱住他,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我懂,我都懂,你已经竭尽全力了,这真的不是你的错。面对如此凶猛的洪水,换做任何人都无能为力啊。”
“可是,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我眼前消逝,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我真的感觉难受极了。”肖然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
“从前,在战场上,我从未有过丝毫畏惧,大家奔赴战场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于战士而言,死亡早已是稀松平常之事。可他们不一样,他们只是无辜的村民,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啊。”
“肖然,肖然,你振作一点,你已经做了你所能做的一切,现在先放空大脑,好不好?跟我下楼去吧。”宋双花心疼不已,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肖然缓缓抬起头,望向宋双花那坚定的眼神,内心一下子安定了许多,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宋双花牵着肖然的手,缓缓下了楼。
乐乐一见到许久未见的爸爸,兴奋得立刻扔掉手中的画笔,迈着小短腿,迫不及待地扑到肖然面前,张开肉嘟嘟的双臂,奶声奶气地喊着要抱抱。
肖然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宋双花,宋双花则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他抱抱乐乐。
当肖然将乐乐抱在怀中,闻着他身上那熟悉的奶香味,仿佛感受到了新生命蓬勃的生命力,神色也随之稍稍缓和。
“然然,饿了吧?饭马上就好,你早饭没吃,要不先吃点面包垫垫肚子?”秦姨关切地问道。
“不饿,等会儿我跟大家一起吃。”
肖然昨日一直神思恍惚,并未留意到家里的变化。此时仔细打量,才发现大厅里码放着旧家具,还有一些木头,旁边放置着一个小型柴火炉,刘晓婷正蹲在那儿,专心致志地烧着火。整个场景虽略显狼狈,却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
他在外奔波几日,吃了几天的冷汤冷饭,连口热乎水都难得喝上。此刻,眼前的这一切,无一不在向他诉说着宋双花将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双花,谢谢你。”肖然满含感激地说道。
“切,说什么呢。傻里傻气的。”宋双花嘴上虽如此说着,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转身便去帮秦姨端饭。
肖然的归来,极大地激发了秦姨做饭的热情,中午这顿饭堪称近段时间最为丰盛的一餐。豆角焖肉、辣椒炒肉、西红柿鸡蛋,还有凉拌黄瓜,不仅分量十足,而且食材都是院子里自产的。
据肖然所知,外面许多庄稼和菜地都已被洪水淹没。
“这些菜……”肖然满是好奇,实在想不明白她们是如何做到的。
“姐夫,你是不知道,秦姨每隔一段时间就安排我们去给院子排水,还美其名曰说是锻炼身体。”刘晓婷略带抱怨地说道。
“要不是秦姨有先见之明,咱们现在哪能吃上新鲜的菜呀?”宋双月赶忙打断她的话。
这事宋双花此前还真不知情,只知道家里这段时间一直没断过新鲜蔬菜。
“秦姨做得太对了,以后大家要是还想待在这个家里,都得听秦姨的话,不然我可就把她赶出去咯。”宋双花半开玩笑地说道,却逗得秦姨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啦,主要是家属院的积水不算太严重,如果像外面那样严重,我也没办法保住这些蔬菜瓜果。你们不知道,可能是雨水充足,气温也适宜,院子里的菜生长速度比以前快了好多。今早我一起床去院子里,发现黄瓜又结了好多果实呢。”秦姨越说越兴奋,大家也都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人去打断她。
肖然听着耳边家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看上去心情不错。
宋双花见此情景,心里也放心了不少,只要他不再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一切便都还有希望。
一家子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下桌,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宋双月跑去开门,来人正是耿柔。耿柔一脸沉默地走进院子。
宋双月的心情瞬间受到影响,连着开两次门,进来的人都脸色不佳,她暗自想着,以后再也不抢着来开门了。
“这是怎么了?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给我们耿大小姐气受了,我们这就去找她算账。”宋双花半开玩笑地说道。
“还能有谁?还不是家里那个。有饭吗?我都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