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雄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方正,”他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平日的威严,却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那个图案,你务必想办法,找到更清晰的描述,或者……类似的实物。不惜一切代价。”
“是,董事长。”
“还有,”南宫雄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兰强夫妇,让他们把知道的,一字不漏地全部吐出来!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一些……特殊的手段。钱不是问题,我要的是真相!”
“明白!”
挂断电话,南宫雄走到酒柜旁,倒了满满一杯烈酒,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南宫雄,自诩精明一世,到头来,却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冤枉了另一个女人二十年,还差点与自己的亲生儿子失之交臂!
“王燕妮……”南宫雄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
这场戏,该落幕了。
而你,也该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份周靖丞给他的、写着“支持南宫雄为兰天赐的生物学父亲”的鉴定报告,指尖在那几个字上反复摩挲。
天赐……我的儿子。
薛雪……
他拿起另一部加密电话,拨了出去。
“是我。之前让你查的关于薛雪在康宁精神病院失踪的案子,加大力度。我要知道,她失踪的每一个细节,以及……她现在哪里。”
“另外,派人盯紧王燕妮,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特别是她和那个叫‘蝎子’的私家侦探的联系。”
南宫雄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既然你们都喜欢玩游戏,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一场。
看看最后,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
南城,兰强那间昏暗的平房里,空气比往日更加凝滞。
方正再次登门时,柳如懿脸上的不耐烦在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后,迅速转为不安。兰强搓着手,强作镇定:“方同志,您……又来了。”
“兰先生,兰太太,”方正将公文包放在那张油腻的桌上,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我们长话短说。关于那个襁褓边缘的图案,董事长非常重视。如果你们能提供准确、有价值的信息,启明集团的感谢,绝对会让你们满意。但如果……”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如果再有半句虚言,或者试图拿一些编造的东西来糊弄,那么,你们面对的,可能就不仅仅是启明集团了。南城,说小不小,但想找两个人,或者让某些人遇到点麻烦,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语调不高,却像一把冰锥子,扎进兰强和柳如懿的心里。
柳如懿腿肚子有点发软,下意识地往兰强身后躲了躲。
兰强额角渗出汗珠,他知道,这次是来真的了。他咽了口唾沫:“方同志,我们……我们说的都是实话!那图案,我……我尽力回忆!”
“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方正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兰强面前,“如果拿出有用的证据,这二十万就是你们的了。”
兰强和柳如懿看着眼前的银行卡,两眼放光。
“有,有!我当时留了那个徽记图案。”兰强回到卧室,拿出用几层布包着的东西,那是当时销毁襁褓时,兰强偷偷剪下的一片刺绣。
柳如懿惊掉了下巴,没有想到兰强还留有这么一手。之前恐于没有纸条,现在这一绺布竟成了唯一的希望。柳如懿不得不佩服丈夫的英明。
方正接过,仔细一看,那是一个在白色锦缎上刺绣的徽记图案。
“很好。”方正将这片锦缎放入公文包,“这个信息,我们会去核实。希望你们没有说谎。”
“不会,不会!”兰强看着方正连连点头。
”你们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方正看着两个人激动的拿起银行卡,又问了一句。
“喔!”兰强咳嗽了两声,“我想起来,装孩子的摇篮是乳白色的质地坚硬,像是个菜篮。”
“那是怎样的菜篮?”
兰强的话让方正心头又是一跳。
“那是怎样的菜篮?”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波澜。
“我可以画出来!”
兰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连忙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积了灰的旧本子和一支铅笔头。
那架势,仿佛不是在回忆一个二十年前的旧物,倒像是在展示一项压箱底的绝技。
他趴在桌上,屏息凝神,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柳如懿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大气不敢出,时不时瞟一眼桌上的银行卡,又迅速低下头。
片刻之后,兰强直起身,邀功似的将本子推到方正面前。
“方同志,您看,就是这样的。我以前开公司的时候,学过点工程绘图,这点东西还是画得出来的。”
方正拿起本子,目光落在纸上。
那的确是一个菜篮的形状,但细节之处,却透着不同寻常。
线条流畅,比例匀称,甚至连藤条的编织纹路都依稀可辨。
更重要的是,这菜篮的样式,与其说是菜篮,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精致的提篮,带着几分雅致。
“这菜篮……”
方正的眉头微微蹙起,指着图上一个细节。
“兰先生,你确定这边缘是这样向外翻卷,而且有这种细密的藤条收口?”
兰强凑过来看了看,用力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还跟我老婆说,这装孩子的篮子,比咱们家装菜的篮子金贵多了。藤条特别细,编得也密实,外面好像还刷了一层亮油,滑溜溜的。”
柳如懿也赶紧附和:“对对对,滑溜溜的,颜色也好看,不是那种土黄的,是有点……有点像蜂蜜的颜色,透亮。”
“蜂蜜色,刷了亮油,细藤编织……”
方正口中重复着这几个词,脑中迅速将这些信息与已知的线索进行比对。
一个腿脚不便、精神受过刺激的女人,用这样一个精致的提篮装着弃婴?
这其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这篮子,太显眼,也太不符合一个走投无路母亲的形象。
除非,这篮子本身,也是一个重要的信息传递。
“谢谢你们。”
方正将画纸小心折好,放进公文包,心中的一块石头似乎落了地。
这个篮子,加上那个南宫家的徽记,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了。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看着兰强和柳如懿,两人脸上交织着贪婪和一丝如释重负。
“记住,”方正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今天你们说的每一个字,我们都会去核实。如果有任何新的线索,或者想起任何被遗漏的细节,立刻联系我。这些细节不要对其他人讲,我们能给你们钱,也能收回!如果再有隐瞒……”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股无形的压力,让兰强和柳如懿齐齐打了个寒噤。
“会的,会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柳如懿抢着表态,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那张银行卡,仿佛那才是她此刻唯一的信仰。
“还有一个信息,很特别。” 兰强又看了看方正。
方正一惊,看向兰强,强压住心里的厌恶,“这两口子也太能吊胃口了。”
“你讲!”方正不动声色。
兰强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这是个要钱的动作。
方正从怀里又拿出一张卡,“十万!”
柳如懿兴奋地拿起卡看了看,又激动地看着兰强。
“当时我们把天赐抱回家后,有几天我看到对面楼上好像有人用望远镜观察我们!”
兰强的话让方正又一惊,这可是一条重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