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女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瞳孔轻轻收缩,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轻轻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女放慢脚步,自己则率先向前走去。
她微微欠身,向两人行礼,声音如同清泉流过玉石,清脆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妩媚“这位贵客,想必就是从秦国而来的尚公子吧?”
嬴政的目光在紫女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前这位女子一袭紫衣,发髻高挽,几缕青丝垂在耳际,衬得肌肤如雪。
【倒也是一个美人……】
嬴政微微颔首,“早闻新郑紫兰轩的紫女姑娘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紫女掩唇轻笑:“尚公子过奖了,不过是些虚名罢了。”
话音落下,她便示意侍女将酒菜摆上石桌,“听闻公子从咸阳来,想必对韩地的酒菜不甚熟悉,这些都是之前紫兰轩的招牌,公子不妨尝尝。”
侍女们动作娴熟地布菜斟酒,紫女亲自执壶,为嬴政斟了一杯清酒。
“这酒名为'兰芷清',取兰花与白芷之香,以春水酿制,清冽而不失醇厚。公子远道而来,这一杯,算是为公子接风洗尘。”
紫女示意侍女退下,随后便将酒杯轻轻推向嬴政。
嬴政接过酒杯,淡然一笑,“多谢姑娘。”随后,他举杯一饮而尽,赞叹道:“果然如姑娘所言,清冽中带着淡淡花香,回味悠长,好酒!”
一旁的陈雍,愣愣的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轻咳一声:“紫女姑娘,这里没有什么外人,你若有事的话,直说便可。”
紫女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像你,该有的一些礼仪,还是要有的。\"
嬴政放下酒杯,目光平静:“陈雍与你亲近,想必我的身份,姑娘也知道了,在这里,无需这般客气。”
“谁和他亲近了……”紫女小声嘀咕一句,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我想与公子做点生意。”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做生意?若是姑娘要去秦国经营紫兰轩的话,寡人保证给你一处不错的地点。”
紫女摇了摇头,轻笑道,“近来南阳一带,因灾情影响,粮价波动较大,而秦国这几年可谓是粮仓充盈,所以,我想从公子手中购买一些。”
嬴政面不改色:“南阳情况,我也听说了一些,不过并没有姑娘说得那般严重。
寡人即位第四年,大秦便发生了蝗灾,那一年,我大秦不知饿死了多少百姓,我大秦的粮仓虽然充盈,但我也得为大秦的子民考虑。
此事,非我一人可以决定的。”
紫女轻轻点头,“能有居安思危的想法,总归是好的,不过,我听说这些日子有人打着秦王的名义,在南阳那里分发粮食,救活了不少百姓。”
公子既然不愿买卖,为何又要免费救下那些百姓呢?”
嬴政心中一愣,余光瞥了一眼陈雍,南阳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啊。
不过,如此利己的事情,他也不好拆穿,于是,他轻叹了一声。
“秦人也好,韩民也罢,于我而言,都是华夏的子民,我不忍心看到南阳的百姓像之前的那些大秦子民一样被饿死。
至于那些粮食,并不是从我大秦国库中而来,而是寡人用自己的私库,从一些粮商手中购买而来。
奈何寡人能力有限,那些粮食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听闻此言,紫女娇躯微震,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嬴政,沉默了片刻。
“公子心系百姓,乃是大秦子民之福啊……”
嬴政摆了摆手,神情有些悲凉,“购买粮食一事,我想姑娘应该是替韩非来问,那我也就直说了。
寡人还未亲政,朝中之事,有时候寡人也无可奈何,若他想从大秦购买粮食,那不妨派出使臣,去大秦朝堂商议一番。
此外,我在咸阳时,便已拜读了韩非的文章,其中的一些想法,与寡人不谋而合,我此行便是为了他而来。
希望他能入秦,辅佐于我,整治朝堂,肃清律法……”
“那……若是韩非不愿入秦呢?”
“姑娘大可放心,若是他不愿,我也不会因此而针对韩国。”
紫女微微颔首,“公子的话,我会转告韩非的。”
话音落下,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一旁的陈雍见状,轻笑道。
“如今,尚公子既然暗中帮助了南阳,那旱灾所带来的影响,也会晚点爆发,这段时间,应该足够韩非思考对策了。
我觉得,你们眼下要解决的事,还是秦使遇刺一事,我已经和王上确认过了,那秦使并不是他派来的。
就如王上所言,他还未亲政,有些事也无可奈何,恐怕在这件事上,他也不能帮你们什么。”
紫女回应一句,“我知道了……”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得到消息,有人曾在紫兰轩旧址那里站了一个时辰。
但令我好奇的是,有人说是女人,有人说是剑客,也有人说是老者,我虽派人去调查了一番,得到的答案却是众说纷纭。
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他自秦国方向而来!”
嬴政目光一凝,并没有多说什么,而陈雍则是一脸淡然,开口解释道。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那人恐怕就是罗网的黑白玄翦,
传闻之中,黑白双剑,正刃索命,逆刃镇魂,黑剑有些邪性,能吸收被他所杀之人的灵魂,得到他们的记忆和能力。
那些人之所以众说纷纭,想来便是受他气息的影响,看到那些被他杀死之人的形象罢了,在我看来,无非就是一个得了人格分裂症的高手而已。”
听闻此言,嬴政眼中亦是升起了一丝好奇,“世间还有这般邪剑?”
“王上觉得不可思议的事还有很多呢,总之,玄翦虽强,其剑也邪,但我恰好有手段制衡于他。”
“阴阳家向来神秘无比,其内阴阳术亦是多而强大,护法既然有把握,那我也就不担心了。”
紫女闻言,微微皱眉,“我之前倒是听卫庄提起过玄翦此人,据他所言,其实力要比白亦非还要强。
若真是他的话,光凭你这些人,能保护尚公子吗?”
陈雍一笑,“可不止我阴阳家的人,卫庄与盖聂在魏国时,便与他有了过节,有了他们二人,加上我阴阳家的长老,要保护好王上噶好难过,问题不大。”
“那万一……他与夜幕合作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毕竟当初姬无夜那十万两黄金,就是罗网的人劫走的,若想合作的话,罗网首先要把这十万金还上吧。
但依我对罗网的了解,他们不仅不会承认此事,还会倒打一耙,毕竟,罗网现在的掌控者可是吕不韦。
夜幕的人应该不敢随意造谣吕不韦吧……”
听闻此言,紫女点了点头,“貌似有些道理,只要夜幕不插手的话,只有一个天字一等的话,那倒也无须惧怕。”
一旁的嬴政则是一头雾水,看到陈雍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似是想明白了什么。
【以我对仲父的了解,他是不会派人去劫掠十万金的,何况,寡人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回事。
难道是陈雍的手笔?他劫走那所谓的十万金,嫁祸给罗网的人?
差点忘记了,他的身边还有上一任惊鲵啊!……】
念及此,嬴政嘴角微扬,也没有拆穿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