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那点微弱的光芒如同深海里摇曳的磷火,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忽明忽暗,勾勒出诡异的轮廓。我试图撑起身子,断裂的肋骨仿佛尖锐的骨刺,每一次挪动都在胸腔里搅动,剧痛如电流般窜遍全身。膝盖刚抵上地面,就听见 “咔嗒” 一声脆响 —— 不知何时,一块刻满扭曲符文的黑色碎片已深深扎进小腿。暗紫色的液体顺着伤口缓缓渗入,皮肤表面瞬间泛起细密的水泡,灼烧感如同千万只蚂蚁疯狂啃噬血肉,又像是将滚烫的烙铁按在伤口上,疼痛从腿部炸开,直冲头顶。
“别碰那东西!” 沈砚沙哑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明显的气促。他半倚在布满青苔的石柱旁,莲花胎记黯淡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锁链上凝结的血痂随着颤抖簌簌掉落,在地面砸出细碎的声响。他伸出的手臂上,蛛网般的黑色纹路正沿着血管缓缓蔓延,指尖还残留着与黑袍人决战时被灼烧的焦痕,皮肉翻卷,惨不忍睹:“这是影噬兽的触须碎片,毒素会顺着血脉侵蚀灵力。” 说着,他猛地扯下衣襟,动作带着几分狠劲。绷带缠住伤口的瞬间,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伤口,勒进皮肉,我疼得眼前炸开一片金星,喉咙里溢出压抑不住的闷哼。
江浸月不知何时已握紧银剑,符咒在她指尖凝成幽蓝的光刃,微微闪烁。她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针尖状,银牙紧咬下唇,几乎要渗出血来:“你们听,有水流声……”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规律的震动,由远及近,如同远古巨兽沉稳而缓慢的心跳。黑暗深处,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类似指甲刮擦岩壁的 “刺啦” 声传来,刺耳又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有无数怨灵在黑暗中抓挠,指甲与岩石摩擦的声音直直钻进耳朵,让人头皮发麻。我强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双珏在掌心泛起微弱的金光,符文亮起的刹那,四周的景象如同被揭开面纱般,缓缓展露在眼前。
这里竟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穹顶空间,石壁上镶嵌着无数发光晶体,青绿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光幕,仿佛是某种神秘力量编织的网。地面蜿蜒着蛛网般的沟壑,暗红液体在其中缓缓流淌,散发着铁锈与腐肉混合的恶臭,那气味浓郁得仿佛能实质化,往鼻子里钻,刺激得胃部一阵翻涌。正中央矗立着一座悬浮的祭坛,由六根缠绕着锁链的漆黑石柱支撑。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人面蛇身的怪物,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紫色的光,仿佛有灵魂被困在其中,正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我们。祭坛顶部漂浮着一颗心脏状的晶体,表面血管纹路清晰可见,正随着心跳声有节奏地收缩膨胀,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微弱的脉动声,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随着它的跳动而呼吸。
“祭坛的符文和黑袍人的法杖残片……” 沈砚突然剧烈咳嗽,弯下腰,指缝间渗出黑血,滴落在地,发出 “嗒嗒” 的声响,“它们的纹路完全一致。” 他话音未落,祭坛上的心脏晶体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如同心脏迸发出最后的力量。六根石柱上的锁链轰然崩断,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人面蛇身的雕刻从石柱上剥落,化作实体怪物,嘶吼着朝我们扑来。这些怪物浑身覆盖着鳞片,在青绿色光芒的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蛇尾尖端分裂成三支倒钩,滴落的黏液在地面腐蚀出冒着白烟的深坑,“滋滋” 的腐蚀声不绝于耳。
江浸月银剑出鞘,剑光如银蛇狂舞,符咒化作的火焰射向怪物头部。剑刃与怪物鳞片碰撞,发出 “当啷” 的声响,火星四溅,却只在鳞片上留下浅浅白痕。其中一只怪物突然甩出蛇尾,速度极快,倒钩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在皮肤上留下三道血痕,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她的脸庞。沈砚的锁链带着赤色余焰缠住怪物脖颈,莲花胎记勉强亮起,却在怪物剧烈挣扎时,锁链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啪” 的一声被生生扯断。我握紧双珏,金色巨龙虚影虚弱地浮现,龙息喷向怪物,却只激起一阵青烟,反而引得更多怪物围拢过来,它们嘶吼着,声音震得耳膜生疼。
战斗正酣时,地面的沟壑突然沸腾起来,暗红液体如同有生命般,化作无数触手破土而出。这些触手表面布满吸盘,每一个都嵌着半张人脸,扭曲的表情定格在惊恐与痛苦中,仿佛在无声地呐喊求救。触手缠住江浸月的脚踝,她银剑连挥,斩断的部位却立即长出新的分支,如同割不完的野草。我挥出光刃劈开靠近的触手,腐臭的液体溅在皮肤上,灼烧感比影噬兽的毒素更加强烈,皮肤瞬间传来如同被强酸腐蚀的剧痛。沈砚怒吼着将锁链插入地面,赤色光焰沿着触手蔓延,却听见地下传来更加低沉的咆哮,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唤醒了沉睡的远古恶魔。
“看祭坛!” 江浸月突然大喊,声音带着惊恐与焦急。心脏晶体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从中溢出黑色雾气,雾气凝聚成黑袍人的虚影。虚影发出刺耳的尖笑,声音在穹顶空间回荡,如同尖锐的指甲刮擦着金属,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愚蠢的蝼蚁,这里每一块石头都刻着你们的墓志铭!” 随着话音落下,穹顶开始坠落碎石,“轰隆” 声不断,地面出现巨大裂缝,从裂缝中涌出带着磷火的黑色雾气。怪物们在雾气中变得更加疯狂,蛇尾攻击速度倍增,“咻咻” 的破空声不绝于耳,人面触手的吸力也愈发强劲,仿佛要将我们的灵魂都吸走。
我感觉体内灵力正在飞速流失,玉珏表面的符文黯淡无光,如同即将熄灭的灯火。沈砚的莲花胎记已经完全熄灭,他仅凭蛮力用锁链勒住一只怪物的脖颈,青筋暴起,鲜血顺着锁链滴落,在地面晕开一朵朵血花。江浸月的符咒即将耗尽,她的银剑也布满缺口,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痛苦的闷哼,手臂因过度用力而颤抖不已。就在我们以为要葬身此地时,我突然发现怪物们攻击时会刻意避开祭坛周围的某块地砖 —— 那地砖上刻着与双珏符文相似的图案,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银光,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希望。
“攻击地砖!”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沙哑。同时拼尽全力催动双珏,金色光刃划破空气,带着破风之声,击中地砖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颤,仿佛发生了一场强烈的地震。祭坛上的心脏晶体出现更多裂痕,黑袍人的虚影变得透明。沈砚和江浸月立刻会意,沈砚甩出锁链缠住最近的石柱,借力荡向地砖,锁链末端的尖刺狠狠刺入图案中心,“噗” 的一声,仿佛刺破了某种屏障;江浸月将最后一张符咒拍在银剑上,银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她如同一道闪电冲向地砖,速度极快,只留下一道银色的残影。
随着三声巨响,地砖轰然碎裂,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咔咔” 的声音仿佛是古老机关启动的声响。祭坛开始倾斜,心脏晶体坠落的瞬间,黑袍人的虚影发出绝望的尖叫。所有怪物都停止攻击,化作黑色烟雾消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但危机并未解除,穹顶坍塌的速度加快,石块如雨点般落下,“噼里啪啦” 地砸在地面。地面裂缝中涌出的黑雾凝结成实体,形成一只巨大的蜘蛛状怪物,八只复眼闪烁着诡异的绿光,如同八盏鬼火,口器开合间喷出腐蚀性的酸液,“嗤嗤” 声中,地面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我们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沈砚的锁链、江浸月的银剑和我的双珏都已光芒黯淡,仿佛失去了力量的源泉。怪物的酸液击中身旁的石柱,石柱瞬间化为齑粉,“轰” 的一声,灰尘弥漫。沈砚突然扯开上衣,露出布满黑色纹路的胸膛,莲花胎记处的皮肤正在龟裂,仿佛即将破碎的瓷器:“我来拖住它,你们去找出口!” 说着,他如离弦之箭冲向怪物,锁链缠绕住怪物的一只巨足,赤色光焰再次燃起,却比之前微弱许多,仿佛风中残烛。
江浸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咬着牙将一张符咒贴在我后背,声音带着哽咽:“走!” 银剑舞出一片光幕,挡住怪物的攻击,剑刃与怪物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我握紧双珏,调动最后一丝力量,金色巨龙虚影虽然只有半截龙身,却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冲向怪物。龙爪与怪物的口器相撞,强大的冲击力震得我五脏六腑移位,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就在这时,穹顶的裂缝中透出一丝光亮,那是外界的阳光,如同希望的曙光。
我们拼尽全力朝着光亮处奔去,身后传来沈砚的怒吼和怪物的咆哮,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当阳光终于洒在脸上的那一刻,我转身望去,只见沈砚被怪物的蛛丝缠住,莲花胎记在黑暗中绽放出最后的光芒,如同生命最后的绽放。江浸月哭喊着要冲回去,却被我死死拉住,她的泪水不断滑落,打湿了我的手臂:“他不会白白牺牲!我们一定要查出这里的秘密!”
带着满身伤痕和满心不甘,我们离开了这个恐怖的空间。伤口的疼痛、失去同伴的痛苦,都在提醒着我们这场冒险的残酷。但我知道,与黑袍人势力的战斗远未结束,而沈砚留下的谜团,将成为我们继续前行的动力。前方等待我们的,又会是怎样惊心动魄的冒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