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君摇头:“小姑亦首次相见,起初以为是游历四方的仙人,但其气息间分明透着一丝鬼气,绝非人间或天界生灵。”
这令人费解。
若非天界仙人或人间凡人,则必属地府管辖的幽魂。
然而,生前行事再如何惊天动地,入地府后能力难免受限。
此人虽有死气缠身,却能在秦广王的攻势下泰然自若?!
“唉……”
当众人议论亭中男子身份时,他再次叹息。
“诸位,请离去。
我不想在此地动手,更不想破坏人间秩序,只要你们别打扰我。”
此言一出,连老张都觉得对方太过狂妄。
果然,泰山王忍不住说道:“即便阁下超凡脱俗,也不该咄咄逼人,岂有强占之地的道理!”
秦广王急忙制止他继续言语。
就在此刻,亭中忽然传出一股凌厉气息,直逼泰山王而去。
泰山王脸色微变,迅速挥掌拦截。
然而,那股力量从天而降,势不可挡,泰山王竟难以招架。
秦广王及时拉住泰山王,那股力量狠狠撞击石壁,顿时碎裂。
轰隆巨响。
地府千百年以阴魂打造的石径彻底崩塌。
泰山王额头冒汗,心绪难平。
“我已说过,速离。
我不想掀起纷争。”
亭中女子淡然开口,仿佛刚才那一击对她毫无影响。
“能否告知,阁下究竟意欲何为?我等身为地府主宰,若不明此理,实难安心离去。”
“我在等一人,待其至,与之言毕,我便离去。”
“所等何人?何时至?”
“已然至,故请诸位退去!”
秦广王一惊。
新至者除老张与张凌外,尚有九人。
“可否告知名号?”
“十殿之人尽退,另那位不拘礼的老先生亦请离开,唯留他一人。”
众人皆愕然。
张凌更是迷茫不解。
这是何意?
等的人是我?可我根本不认识这样的朋友啊?
秦广王侧头看了眼张凌,点头道:\"既然那位高人在等你,小友不妨上山一叙。
好好聊聊,若能让高人安心离去,我地府必记你一个恩情,你所寻之人,我即刻安排查找。”
\"什么意思?我还不知发生何事!\"
\"小友莫要多虑,先上去看看来者何人!\"老张在一旁催促。
\"老兄,怎的你不上去?你们这般虚弱,为何要我独自前往?若有闪失,你们袖手旁观,遭殃的可是我!\"
\"小友此言差矣,或许上方有重大机遇!\"泰山王笑着开口。
张凌心中腹诽,刚刚还叫我滚,如今却推我顶上,又改口称我为小友,难道神仙也会变脸如此之快?
\"去便去!但话先说明白,你们每人皆欠我一份人情!\"
再次遇见白衣女子
张凌此刻满心悔意!
自始至终,泰山王对他的态度便有些冷淡,如今被迫上山,他内心积郁着一股闷气。
他不知为何会这般愤怒,仿佛泰山王的态度令他极为不满。
可自己不过一介凡人,凭什么对一位阴间大人物心生不满?
因此,在踏上山路时,张凌就已经后悔了。
从石凳到凉亭看似咫尺之遥,但走起来却发现这段路比想象中更长。
\"嗯,还好,我还担心是自己感知错了呢!\"
然而正因如此,张凌更加懊恼。
\"这里如此诡异,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连逃的地方都没有!\"
张凌可不想白白送命,一则他对十殿阎罗并不熟悉,二则刚赚了些钱,小苗的病或许能有所好转,自己也还没开始享受生活。
想到享受生活,张凌忽然想起了老张。
该死的老家伙,自己先玩得尽兴,现在倒想躲在后面了。
转身想招呼老张上来,却见他们身后的小身影已缩成一点。
“罢了,希望老张别忘了小苗。”
继续攀登,风势渐强。
起初只是轻风拂面,此刻却化作狂风呼啸,将张凌逼得立足难安。
“怪哉,先前在下方怎没觉察到顶上这般风劲!”
忽而一阵狂风袭来,似海浪翻涌,直撞向张凌!
“唔!”
张凌忙抓住身旁岩石,方稳住身形。
奇的是,风过之后,山路重归寂静。
“啧,不愧是阴间,诡异之事果然不少。”
拍拍灰尘,张凌迈步前行。
“滴,宿主张凌完成独闯阴间路隐藏任务,奖励成长进度3%。”
“滴,宿主张凌当前成长进度:5%。”
张凌静心倾听,发觉副本世界与盗墓世界的成长轨迹相差无几,初期系统颇为慷慨。
“或许后续便难如此轻易了。”
然而,张凌感受到体内能量流转,如溪流般游走,让他飘然若仙。
再攀数步,顿感轻松。
山下,秦广王疑惑发声:“那人为何物?”
老张冷笑回应:“吾之徒儿。”
秦广王斜睨,满目不屑。
“何意?汝竟轻视于我?”
“仅觉你恐难胜任其师。”
……
山顶,张凌靠近凉亭。
抬眸间,山巅风光尽收眼底。
此处较之下方石几之处,不仅更为宽广,似还高出数十丈。
阴气消散,云雾环绕,松柏隐约可见,恍若仙境。
“好美!”
张凌脱口赞叹。
“坐罢。”
亭中忽传人语。
一位白衣女子显现,之前未被察觉,此刻现身却无违和。
“啊……是你!”
张凌猛地瞪大眼睛,满脸震惊。
一张京剧脸谱面具,
一袭素白长衫。
“又见面了。”
女子轻声开口,语调带着几分寂寥与疲惫,却又异常悦耳。
张凌不再感到害怕,反倒升起一丝亲切感。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您,难怪连十殿……都忌惮您。”
白衣女子难得露出笑意,面具上的图案也随之灵动起来。
“呵,哪里是什么忌惮,不过是看不透罢了。
人对未知最是畏惧,就像从前一样。”
“从前?您经历过怎样的未知,又有过怎样的恐惧?”
女子转头看他一眼,眸光澄澈如水。
“唉,我曾遇见过一些人,总觉得熟悉,却又只是似曾相识。”
张凌笑着说道:“哪怕只是熟悉,也是缘分。
这世界奇妙美好,实属难得。”
女子似有所触动,幽然叹道:“真的美好吗?若真美好,他为何悄然离去,父皇与侯爷又怎会反目?”
张凌愣住,一时无言以对。
“世间万物皆虚幻,如梦如电,有何物非空?”
这句话张凌曾说过,此刻由女子道出,更显惆怅。
女子倒了一盏茶递给他。
张凌接过,轻轻转动。
见此,女子先是一怔,随后恢复冷漠。
张凌一口饮尽,咂嘴道:“虽淡,却别有一番滋味。”
女子站起身,脚上是寻常布鞋,人却已几乎与他齐高。
“那是黄泉之水煮的茶,自然与众不同。”
“啊……”
张凌大惊,黄泉之水岂可饮用?
“不必担心,无妨。”
女子看出他的顾虑。
可张凌记得,她有时神志不清,竟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莫非与这黄泉水有关?
他赶紧放下茶盏,不敢再碰。
“你之前说,在我身上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于是出手赶走了尸洞。
还有,二十多年前,也有一个人因同样的原因与你相遇,你究竟在寻找谁?”
白衣女子似有所思,答道:“是的,二十多年前那个人的气息更让我熟悉,但后来他不知所踪。
至于我要找的人……我也说不清,只是跟着内心的感觉前行罢了。”
“哦?你在等什么人?”
“嗯,是在等。”
“莫非是在等我?看你从另一个世界一路追到这儿,真让人难以置信。”
她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或许吧。”
张凌一脸无奈,觉得自己问不出个所以然。
“对了,你是位大能之士,应该清楚这世界和彼界的关系吧?我是说,这两个世界究竟有何关联?”
女子沉吟片刻,道:“它们是不同维度里的同一个载体,也可以理解为不同时间线上的同一世界。”
张凌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他并未继续追问,而是问道:“若是等的人是我,我现在来了,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女子摇头,说:“没什么可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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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你好,张兄!”
张凌并非首次见到白衣女子,因此已不再紧张。
然而,她的言语仍让张凌颇感窘迫。
“为何总要戴上面具?”
张凌笑着调侃,“你这般修为,难道还怕别人记住你的容貌不成?”
女子一怔,道:“习惯了。”
张凌差点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喂,你召唤我上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取笑我吧?”
张凌气鼓鼓地说,“这么兴师动众,连地府的……人都被吓得不轻,仅仅是为了取笑我?若让那几位知晓,岂不是要把我扒皮抽筋?”
“他们不敢!”
“你……”
女子莞尔一笑,说:“不知为何,总觉得和你相处能让人感到轻松愉快。”
“……”
张凌彻底无语了,“就为了这个?对了,有人说,你早已到来,此事可能与我并无太大关系?”
“我跨越时空而来,自然比你早!”
“行吧!”
张凌无奈至极,“你现在到底想怎样?没事了,你也该离开了吧?”
“离开?去哪儿?”
“我怎么知道啊,姑娘,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而来。”
“请你喝茶。”
“……”
难道真正的高手都这般随性?张凌心中暗想。
或许她真的忘了自己的目的,仅凭些许残留的记忆行事。
这么说,她并非生者?
对了,先前秦广王曾提到,她在她身上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你是活着的人吗?”
张凌忍不住开口,随即自责起来——谁会愿意承认自己已死?
“不是。”
女子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平静。
“那你……是鬼?”
“也不是。”
“我不问了,随你便吧!”
张凌气得直跺脚,心里嘀咕着,这不是玩人嘛?既非生者,又非亡灵,那究竟是什么?
女子浅笑,说道:“你为何问这些?是替那位老人打听的?”
“那个老家伙,我才不理他呢!”
“没错,不帮他的忙,你问这些又有何意义?”
“可是,你这么大费周章地等我,却毫无缘由,还有那些模糊的记忆……再说,高人,我们似乎素不相识。”
女子陷入沉默。
许久,她背对着他。
“你走吧。”
“这……”
翻脸真快!不过,你把我叫上来,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后就让我这样回去,我该怎么跟下面的人交代?他们一定会追问的!
“仙子,请告知一二,否则下面那么多人问我,我该如何回复?”
张凌哀求道。
女子仍旧无言。
“我此行本为寻找一个早逝孩童的魂魄,她的家人思念不已,你可知此事?”
直到此时,白衣女子才回头,说道:“那魂魄,是我取来的。”
“什么?你竟杀人?”
张凌震惊无比,万万没想到如此超凡脱俗的女子,竟对人命如此轻率。
“她根本不该存在,既没投胎的机会,也没资格,是她自己偷偷溜出来的!”
白衣女子冷声道,“她是我的灵身之一,我自可收回,何来害人性命的道理?”
显然,张凌的话让白衣女子十分在意。
“原来如此!”
张凌略显惊讶,“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多谢你的茶,只是我仍不明白你究竟为何而来。”
女子目光中闪过一抹困惑,随即隐去。
“你那位朋友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
白衣女子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狡黠。
张凌心头一震,忽然想到,若此女真有通天之能,小苗的病或许真能彻底治愈。
但随即他又犹豫起来。
眼下,老张的办法也仅此而已,白衣女子又能如何?
女子似察觉到他的疑虑,说道:“那老头受制于天时地利,有些事他无能为力,而我则无需顾忌。”
张凌惊喜交加,心想老张之前以命换命续命之举已是匪夷所思,若此女更为厉害,或许真能让小苗痊愈。
“烦请仙子相助!”
张凌转过身,笑容满面地递上一杯茶,“借花献佛,恳请仙子施以援手!”
白衣女子莞尔一笑,“我在此等你多年,今日终于见到,却发现没什么话可说,实在无趣。
不如随我去一趟,有我在,那些小鬼绝不敢动你朋友的魂魄,自然也死不了。”
张凌怔住。
确实,连秦广王都惧怕的人物,寻常小鬼怎敢招惹?然而,这也成了隐患。
张凌沉吟片刻,开口道:“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件事,否则我只能另寻他法。”
“哦?说来听听。”
“第一,不得干预普通人的生活!”
“好!”
“第二,务必救活我的朋友!”
“这自然不在话下!”
“最后一条,你不许夺舍,虽然我说得可能不太明白,但总之别做对小苗不利的事!”
女子听罢,点了点头。
白衣女子微微一怔,道:“你与她并无深交,怎会如此在意?罢了,我本无此念,虽你所言令我甚怒,但我答应你便是。”
张凌闻言,顿时大笑,道:“神仙之言,当有天鉴,哈哈,你可莫要反悔!”
心中暗喜,如此一来,不仅能为小苗寻得良伴,更能有个依靠。
两人自凉亭步下,白衣女子身旁还携一小女,面貌似李家的小姑。
山脚处,秦广王与众**候多时,见女子现身,众人皆感其威势迫人。
诸位**严阵以待间,白衣女子忽回首对张凌道:“我先归家等你。”
言毕挥袖,仿若撕裂虚空,携小女瞬息不见。
众人惊愕视之,张凌面色尴尬。
“张兄远道而来,不妨至鬼判殿小酌。”
“正是正是,今日贵客齐聚,实乃幸事。”
“走走,此地美酒非凡间可得!”
……
这些**历经千年,哪一位非人中翘楚?哪个不懂人情世故?
白衣女子之言已显端倪,他们之间必有不凡渊源。
此人,定当深交!
* * *
**吊丝的春天**
何事最令人振奋?
当生活将你压迫得无路可逃,以为余生尽是蹉跎之时,忽有豪车队停于眼前,一人跪地泣诉:“父亲,终于寻到您了,请随我归家,家中母亲们日夜思念您!”
张凌此刻便有此感。
数日前,霉运缠身,祸事连连。
如今不仅手握巨资,更与阴间巨头结缘!
要知道,那是掌控生死轮回的存在!
竟都成了朋友,且关系极为亲密。
这一切皆因那白衣女子。
张凌心想,即便这女子身份成谜,也必须与她维持良好关系,毕竟她可能是关键助力。
他向轮转王求教关于轮回及未来的疑问。
轮转王提到,轮回并非无条件发生,仅部分灵魂会轮回。
通常人间亡者会通过轮回重生,或偿业,或享福。
但若能力非凡,阴间也无法约束,只能任其自由。
不过,这些人仍需遵循天地规则。
调查毫无进展。
张凌不记得历史上有哪位无名女子能让十殿阎罗屈服。
归途中,老张一直注视着张凌。
“你又打什么歪主意?!”
老张啐了一口,“我只是确认你究竟有何异常,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会与你相关?”
“哈哈,我天赋异禀,不如拜我为师如何?”
“呸!滚远点!”
“现在让我走?我的东西呢?”
……
处理完李家事务后,老张并未刁难李母。
他推算出这位不幸的女人因情生怨,误以为某人导致自己一生坎坷,死后不愿离去,意欲寻找那个存在。
老张告诫她若执迷不悟,后果将是魂飞魄散,祸及后代。
一番震慑下,女人有所醒悟,忙向老张致谢。
随后,老张给予她一张鬼判殿的身份令牌,让她在阴间少受苦,来世能托生于更好的家庭。
事情结束后,两人返回家中。
“咦!这......”
才一天不见,张凌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家了。
屋内香气弥漫,新铺的地板令昔日黯淡的墙面焕然一新,客厅悬挂着精致的字画,还添置了壁挂电视和沙发……
“这是我家吗?”
老张同样震惊,“这不是幻觉,是真的!”
屋内走出三人,一个显然是李家的小姑姑——小女孩;另一个是已能下地行走的小苗;还有一位是安,或者是李泌?
张凌震惊了,这竟然是传说中的李泌!
“我让小妹选了个脸谱,变完后便摘下面具。”
嗯,明白了,这是白衣女子变化后的模样。
“小苗,你康复了?”
张凌惊喜地问。
许小苗害羞地点点头:“刘姐姐说不该再麻烦你,轻轻一挥,我就痊愈了。”
“这……”
张凌转向老张质问,“你也该能做到吧?”
“不行,若是我动手,必会被天地察觉,我和小苗都会遭灾。
她这样做,定是有遮掩天机的能力,并将小苗的因果转到自己身上。”
老张边说边钦佩点头。
“你姓刘?”
“我叫刘乐,有何疑问?”
张凌疑惑:“你不是记忆模糊吗?”
刘乐此刻状态明显好转:“名字还是记得的。”
张凌不再追问,只担心这个不安定因素再次惹事。
观察一段时间后,他发现刘乐性格确实改变,尤其与小苗相处时,宛如亲密闺蜜。
“不清楚,不便多言。”
老张评价道。
然而现状平稳,张凌稍感安心。
最令他意外的是,娜雅居然会说话!
虽见过鬼怪,但听到狗发声仍让张凌惊慌。
原来是刘乐觉得这样交流方便,才让娜雅开启十二重楼之智。
张凌警告它不得在外人前开口,否则刘乐会收回能力。
娜雅自然答应。
如此,张凌终于放下心来。
看着眼前的场景,连张凌都不禁感慨,若是这个世界里的另一个自己看到这一切,恐怕会像范进中举般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