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刚站起身,准备迎接客人,办公室的双叶门便被推开。
秘书处长引着一位头戴黑色缎面瓜皮帽、身着藏青色绸缎长袍的老者走进来,正是耿马土司掌太爷。
老人脸上刻满岁月的沟壑,眼神却锐利如鹰,腰间系着嵌玉皮带,一举一动都透着土司世家的威严。
“林先生年少有为,真是后生可畏啊!” 罕老太爷环顾办公室,目光落在墙上的军事地图上,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短短两个月不见,清平乡竟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工厂冒烟、学堂读书,连道路都修得平平整整。”
林风回了句:“你老妙赞,实非我一人之功,只是大家齐心协力才有了今天。”
林风伸手请罕老太爷在沙发落座,秘书处长奉上刚沏好的普洱茶。
茶香氤氲中,罕老太爷呷了口茶,脸色渐渐凝重:“林小友,我此次前来有两件事。”
“一是多谢你提前告知英军来犯的消息,接到电报后,我们立刻派人去沿途核实,那英国兵确实带着四门迫击炮、两挺重机枪,还有七百多号人,眼看就要到边境了。”
他放下茶盏,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茶几:“耿马的团练武装你也见过,大多是些汉阳造和土枪,哪里挡得住这般精锐?”
“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小友能否卖些重型武器给我们?上次看到的小钢炮、重机枪,不知还有没有存货?”
林风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心中快速盘算。
耿马土司世代盘踞滇西,虽名义上归属省府,实则拥兵自重。
省府当初默许自己组建边防营,本就有借自己牵制土司的意图,如今若公然售卖重武器,无疑会触怒省府。
但眼前这局面,直接拒绝又可能把耿马推向英军一侧。
“实不相瞒,武器库里倒是有存货。”
林风故意顿了顿,“但按规矩,售卖重武器得请示省府。”
“上个月我们剿匪缴获的武器,都得造册上交呢。”
罕老太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端起茶杯的手微微停滞。
他沉默片刻,突然抬头道:“既然买武器要省府批文,那我请小友派兵协防如何?耿马虽穷,协饷还是出得起的。”
林风身子微微后靠,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太爷有所不知,这股英军来意不明,搞不好就是冲着清平乡来的。”
“上个月我们刚在边境缴了他们一个巡逻队,还押了二十多个俘虏送省府。”
“现在我自己都得调兵布防,怕是抽不出人手啊。”
他从桌上拿起一份电报,“今早刚接到消息,英军已经到滚弄了,正在抢老百姓的木船渡江,不出两天就得打到清河村。”
“什么?” 罕老太爷猛地站起,手中的茶杯 “哐当” 一声险些落地,幸好林风眼疾手快扶住杯底。
老人额头渗出细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绸缎长袍的下摆扫过地板,发出沙沙声响。
林风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老人焦灼的模样。
他知道,当英军兵临城下的消息被证实,耿马土司就只剩联手一条路了。
“林小友。” 罕老太爷突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决断之色,“你直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肯帮我们?只要我能办到,绝不还价!”
林风见时机成熟,便直起身道:“我想要南汀河西侧的全部村寨。”
“当然,不会让你们吃亏 —— 这次我会出兵协防耿马,再送 400 支汉阳造、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两门迫击炮,步弹子弹万发,马克芯子弹万发,迫击炮弹 200发。”
他指向地图上的南汀河旁边的清水河村,“我要这块地,是想在清水河建个防御寨,既能挡英军,将来你们遇袭,我们也能从这里快速支援。”
罕老太爷盯着地图上的区域,眉头紧锁:“这块地大多是勐定太爷的辖地,我们还得跟他商量。”
“再说,这么多武器…… 省府要是知道了,你担的风险不小啊。”
“风险自然是有的,” 林风语气诚恳,“但边境就这么大,英军打了耿马,下次就可能打清平乡。”
“我们守望相助,将来谁要是遭了难,另一方也能搭把手。”
罕老太爷沉吟良久,终于点头:“此事关系重大,我得立刻给耿马发电报请示,能否借用一下你的电台?”
“当然可以。” 林风按响桌上的铜铃,秘书处长应声而入。
林风吩咐道:“带掌太爷去机要室发电报,让耿马商站配合传递消息。”
“另外,安排好太爷和随从的食宿。”
罕太爷向林风拱手致谢,跟着秘书处长离开。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林风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南汀河西侧的村寨。
这场与土司的博弈,不过是边境风云的序幕,真正的挑战,还在两天后抵达的英军那里。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作战处的号码:“通知各营,进入一级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