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指尖泛起幽紫色的微光,如丝线般从花宴体内抽取出一缕灵赋。那灵赋在她掌心流转,如同活物般缠绕着,最终被她引入左臂的伤口处。
“我长话短说。”
她压低声音,黑曜石般的眸子在两人之间扫视。
“阿娘现在让我去找她。”云珩举起左臂,指着上面的「速回」伤疤给两人看。
“这件事一旦被捅出去,我一定会成为别的兽人控制你们的工具,所以借用你们一点点灵赋隐瞒。”
随着暗紫色灵赋的注入,那疤痕竟缓缓扭曲变形,“速回”最终化作“灵赋”二字。
“山大夫老眼昏花,看不清是什么字,堂姐那边我也提前做了准备。”她快速说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就算阿娘派人查问,也问不出什么。”
谢长离的眸子倏地一抬。
她什么时候和林月歌说的?在他去之前?
竟然能想到这么远么……
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兔子兽人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云少主,您好了吗?”
云珩临走前回头,眼神凌厉地警告:“谢长离,如果阿娘问你和沈烬怎么来的,就说是特意留在部落可以用来监视情况的宝物。
如果要你们拿出来,就说是在地下部落买的一次性的宝物,用完就会消失。”
“别自作聪明做多余的事。”她一字一顿,“害我就是害你们自己。”
话落,云珩轻轻推开门缝闪身而出。
“少主没换衣裳?”兔子兽人惊讶地瞪大红眼睛。
“不是急着见阿爹阿娘吗?”云珩自然地整理袖口,“我就是回来喝口水。”
她迈步向前,“走吧。”
屋内,花宴的铅灰色瞳孔微微收缩。
原来如此。
那日在赤炎部落屋顶掠过的身影竟然是云珩。
那个镂空银坠……好像是雷老的杰作。
难怪那老家伙在他抚琴准备离开时,突然问他是否要把灵赋分出一点儿留着备用。
但赤炎部落远在万里之东,她怎么到的那里?
雷老那个古怪的性子又为什么会答应帮她打造这等逆天之物?
“看到了吗?”谢长离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越来越不受控了。”
幽绿的眸子暗沉如渊,“血契命令、共感同步伤痕,现在又多了夺灵赋的坠子。再这样下去……”
未尽之言在空气中凝结成冰。
花宴轻铅灰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你带沈烬回去,自己却跑来见她。谢长离,你对她……”
“与你有什么关系?”谢长离冷笑,“现在最要紧的是她越来越无法拿捏,再不想法子,就与我们的计划越来越远。”
花宴挑眉,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早已沉醉温柔乡了。”
“温柔?”谢长离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她哪点和这两个字沾边?脾气差得要命……”
“你倒是了解得紧。”花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谢长离眸色骤暗,突然一把扣住花宴手腕带入影子,阴影如毒蛇般缠上两人,转瞬便将他带离原地。
他无所谓花宴怎么说,但花宴待在部落,只会碍事儿。
计划虽是共有,但……没有哪个雄性愿意让对方赶在自己前面达成心中所愿。
毕竟……成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这段时日的耻辱杀了她……
他想杀,他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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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狐部落用来开部落会议的地方在赤焰祭坛的偏殿。
云珩上次找阿娘问萤火虫被门前的兽人拦着,没能进去,现在亲眼所见却只觉得朴素。
青石砌成的圆形厅堂,四周墙壁刻满古老的狐族图腾,正中摆放着一张被岁月磨出光泽的檀木长桌。
“长老,云少主带到。”兔子兽人躬身禀报,长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主座上的绯湄长老正在接受治疗,雪白的绷带缠绕在她火红的狐尾上,渗出的血迹如红梅落雪。
听到通报,她抬起疲惫的眼眸:“去请族长和其他长老来。”
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珩在侍从退下后猛地扑到阿娘膝前。
她颤抖的手指悬在那些伤口上方,不敢触碰:“阿娘……”嗓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这些天你去哪儿了?怎么会伤成这样子?”
大夫正在处理一道横贯背部的爪伤,云珩看到阿娘肌肉不自觉地抽搐,连忙抓住老大夫的袖子:“大、大夫,麻烦您轻一些。”
“傻孩子。”阿娘勉强抬手抚过她发顶,指尖还带着血腥气,“阿娘不疼。”
殿门再次开启时,族长带着五位长老鱼贯而入。
云珩倒吸一口凉气。
阿爹的左臂用木板固定着,雪白的胡子被血污黏成绺。五位长老或瘸或拐,最严重的一位长老甚至被藤椅抬着进来。
“阿爹!各位阿伯阿婶!”云珩踉跄着起身,衣袖险些扫翻了一旁的药碗,“你们都怎么了?”
族长用完好的右手按住她肩膀,掌心粗糙的茧子磨得生疼:“啸月峰的狼族来犯。”
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们这些天都在处理这件事。”
“狼族?”云珩恰到好处地瞪大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逼出震惊的颤音,“他们为何要攻打我们?”
“这件事暂且不论,”一位长老突然插话,眼里冒着毫不遮掩的试探,“今日一开始连连败退,可沈烬和谢长离的出现立刻帮我们扭转了局面……”
听到这里,云珩急忙兴奋地打断:“真的吗?是他们来了?不过也是应该的,都是有狐部落的族民了……”
“珩儿。”阿娘看着长老的神情,适时地打断,“长老是想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能及时赶来?是不是你通知的他们?”
“阿娘怎么会这样问?”云珩奇怪地看着她,“我又没有灵赋,怎么告诉他们?”
“血契共感。”一个雌性长老道,“少主怕不是忘了雌主和兽夫之间的关系。”
“长老。”云珩痛心地捂着胸口,“我要是会血契,就不用被您外孙女们取笑了,说我这么大个雌性,连简单的结契都不会。”
虽然部落里的兽人不喜欢云少主是事实,但都不会当着绯湄长老的面上说。
无他。
绯湄长老的阿娘——霜铃长老,是整个灵息大陆仅次于天灵的重要存在。
“少主,有些话不能乱说。”那长老忽然瞥见云珩左臂的伤疤,道,“既然少主说自己不会,那敢不敢露出手臂给大家伙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