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黎云山,暴雨如注。
黑色奔驰车队在泥泞山路上艰难前行,车灯在雨幕中只能照出几米远。头车里,徐应德紧盯着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突然停住,直指前方黑暗处。
\"就在前面。\"他声音沙哑。强行破关离开玄音门的后遗症仍在,每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副驾驶的管家回头看向后座:\"小姐,您还好吗?\"
阮明月裹着毛毯瑟瑟发抖。虽然还未到子时,但越靠近黎云山,她体内的\"冰肌咒\"反应越强烈。此刻她呼出的白气已经在车窗上结了一层薄霜。
\"没...没事...\"少女牙齿打颤,\"就是...好冷...\"
徐应德天眼受损,但仍能看到一缕缕黑气正从窗外渗入,缠绕在阮明月身上。这些黑气与林氏古宅方向涌来的怨气如出一辙。
\"再坚持一下。\"徐应德取出一张黄符贴在阮明月额头,\"这符能暂时阻隔怨气。\"
车队转过一个弯,前方突然出现两盏惨白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曳。灯光映照出一座中西合璧的古老宅院,围墙斑驳,爬满藤蔓。最诡异的是,那些藤蔓在雨中竟如活物般蠕动!
\"就是这里,黎云山林宅。\"管家声音发紧,\"上次来还没这么...\"
他话未说完,一道闪电劈下,照亮宅院正门。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门上用铁链锁着七具动物干尸,看形状像是黑猫,每只都被钉穿了四肢。
\"七煞锁魂...\"徐应德脸色凝重,\"下车后别碰任何东西,尤其是水。\"
车队在宅院前停下。保镖们刚撑开伞,突然一阵阴风刮来,七八把伞面同时被掀翻,雨水直接浇在众人头上。
\"啊!\"阮明月尖叫。雨水接触她皮肤的瞬间,竟然结成了冰碴!
徐应德迅速结印,一道金光闪过,众人头顶出现无形的屏障。他这才发现,落下的根本不是雨,而是细小的黑色颗粒,像是...骨灰?
\"跟紧我。\"徐应德搀扶着张天师走向宅门。老人情况更糟了,右肩伤口处的蛆虫不断蠕动,让他每走一步都冷汗涔涔。
宅门上的铁链早已锈蚀,轻轻一碰就断了。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霉味混合着腐臭扑面而来,像是打开了停尸房的冰柜。
管家打开手电筒,光束照出宽敞的前厅。灰尘覆盖的家具上,白布单下隐约是人形轮廓。正对门口的墙上,悬挂着那幅传说中的山水画——形似竖琴的山峰,山脚下的白衣女子。
\"就是这幅画!\"阮明月虚弱地指向画作,\"拍卖会就是在这里举行的...\"
徐应德天眼微启,顿时毛骨悚然。画上的山峰根本不是颜料绘制,而是用骨灰堆砌而成!那些看似随意的笔触,实则是密密麻麻的噬魂咒文。更可怕的是,画中白衣女子的衣裙部分,全是指纹大小的血手印!
\"别看画!\"徐应德突然大喝,但为时已晚。
阮明月已经与画中女子\"对视\"。刹那间,少女全身结起白霜,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她的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线,正迅速向心脏位置汇聚!
徐应德一把扯下画作,咬破手指在画框上画了道血符。画中女子突然尖叫起来,原本背对的身影缓缓转身——哪里是什么美女,分明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空洞的眼窝里爬满蛆虫,嘴角撕裂到耳根。
\"还我...脸皮...\"画中女尸的嘴唇蠕动着,声音直接钻入众人脑海。
管家和保镖们吓得瘫软在地。张天师强忍剧痛,从怀中掏出一把糯米撒向画作。糯米触及画面立刻变黑,发出烧焦头发的臭味。
\"这是'画皮鬼'!\"张天师喘息道,\"有人把她脸皮剥下,魂魄封在画中...\"
徐应德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看向阮明月:\"拍卖会上,你有没有买过什么...皮肤制品?\"
阮明月已经冻得说不出话,管家代答:\"小姐买了把...人发编织的扇子...\"
\"在哪?\"
\"港城...家里...\"
徐应德和张天师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那扇子用的\"人发\",恐怕就是画中女尸的头发!这是连环诅咒!
突然,张天师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右肩伤口处喷出黑血。几条蛆虫钻出,在空中扭曲着,竟组成一张小小的人脸,对着徐应德狞笑。
\"师...弟...\"蛆虫发出冯伍的声音,\"好久...不见...\"
徐应德怒不可遏,一把抓住蛆虫捏碎。但更多的虫子从师父伤口涌出,老人痛苦地蜷缩起来,皮肤下凸起数十条蠕动的痕迹!
\"按住师父!\"徐应德急声命令保镖,同时取出七根银针。
在众人协助下,他迅速将银针刺入张天师身上凸起处。每刺一针,就有一条蛆虫被钉死。但虫子数量太多,有些已经钻到胸口位置。
\"应德...\"张天师突然抓住徒弟的手,\"别管我了...去后院...古井...那里有...\"
话未说完,宅子深处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在敲鼓。紧接着,地面开始震动,墙上的画作、照片纷纷坠落。
\"子时到了!\"管家惊恐地看着手表,\"小姐的冰肌咒要发作了!\"
果然,阮明月已经瘫倒在地,全身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像个水晶棺材。更可怕的是,那些冰不是透明的,而是混浊的血红色!
\"带她去后院!\"徐应德背起张天师,\"快!\"
众人跌跌撞撞穿过走廊,所过之处墙纸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符咒。有些符咒已经变黑,渗出粘稠液体,散发出腐肉般的恶臭。
后院荒草丛生,中央是口被石板封住的古井。井沿上刻着与林素素发簪相同的符文,此刻正泛着微弱的红光。
\"打开它!\"徐应德命令。
保镖们合力掀开石板。一股刺鼻的腥臭扑面而来,井中不是水,而是粘稠的血浆!更骇人的是,血面上漂浮着数十缕长发,每缕头发都连着一小块头皮!
\"这是...林素素祖母的...\"张天师虚弱地说。
仿佛回应他的话,血井突然沸腾,一个残缺不全的女性头颅浮出水面。她半边脸皮被剥去,露出肌肉和牙齿,另半边脸却完好无损,能看出生前是个慈祥的老妇人。
\"救我...\"女鬼的声音从井底传来,\"他在...地下室...七个...七个...\"
徐应德刚要追问,血井突然炸开,血浪滔天!数十具白骨手臂从井中伸出,抓向众人。保镖们吓得四散奔逃,只有管家忠心护主,抱着冰封的阮明月后退。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徐应德结印施法,一道金光屏障挡住血浪。
血水退去后,井边赫然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灰袍道服,左眉黑痣,正是冯伍!但当他转过身,所有人都惊叫起来——他的半边脸完全腐烂,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蛆虫!
\"小师弟,好久不见。\"冯伍的声音从虫群中传出,\"多谢你带这丫头来,她是第七个祭品了。\"
徐应德瞬间明白了一切:\"七个特殊体质者...你要开启七道玄音门!\"
冯伍——或者说占据冯伍尸体的东西——大笑:\"聪明!这老太婆的孙女是第一个,港城丫头是最后一个。\"他指向冰封的阮明月,\"等子时月光照在井上,仪式就完成了。\"
张天师突然挣扎着站起:\"你不是冯伍...你是噬心老魔的分身!\"
\"没错。\"虫群组成的面容扭曲着,\"冯伍那个废物早就被主人抛弃了。我吃掉了他的魂魄,只留下这点记忆...\"它突然撕开道袍,露出胸膛——那里嵌着一块发光的碎片,\"看,玄天秘境的碎片,多美啊...\"
徐应德认出那正是秘境核心的一部分!难怪它能操控阴尸、施展邪术。
\"应德...\"张天师突然低声说,\"我拖住它...你用五钥之力...\"
老人猛地推开徒弟,扑向冯伍。他右肩伤口完全裂开,无数蛆虫如箭矢般射向敌人!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放出所有噬心虫,自己也会毙命!
冯伍显然没料到这一招,被蛆虫群扑个正着。那些虫子疯狂啃噬它体内的黑色尸虫,两者纠缠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师父!\"徐应德心如刀绞,但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他转身抱起冰封的阮明月,冲向血井。
井中血水再次沸腾,数十只骨手抓来。徐应德不再保留,全力催动五钥之力。但这次,五色光华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混沌灰光!
灰光所过之处,骨手瞬间石化,随即粉碎成灰。血水蒸发,露出井底——那里赫然是一道刻满符文的石门,正是另一道玄音门!
石门中央有七个凹槽,其中六个已经嵌入了不同物品:发簪、玉佩、梳子...第七个凹槽空着,形状与阮明月佩戴的古玉完全一致!
\"原来如此...\"徐应德恍然大悟,\"七把钥匙对应七个特殊体质者!\"
他取下阮明月颈间的古玉,正要放入凹槽,身后突然传来张天师的惨叫。回头一看,冯伍已经挣脱蛆虫群,而张天师倒在血泊中,胸口被掏出一个血洞!
\"师父!\"徐应德目眦欲裂。
冯伍舔着指尖的鲜血:\"别急,下一个就是你。\"它突然加速,鬼爪直取徐应德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冰封的阮明月突然炸裂!少女双眼变成冰蓝色,一股极寒之气从她体内爆发,瞬间将冯伍冻成冰雕!
\"快...我控制不了多久...\"阮明月的声音从冰蓝少女口中传出,\"打开...玄音门...\"
徐应德不再犹豫,将古玉嵌入第七个凹槽。石门轰然开启,刺目的白光涌出,将整个后院照得如同白昼。
冯伍的冰雕出现裂痕,黑色尸虫正拼命钻出。徐应德知道,一旦它脱困,所有人都得死。
他看向奄奄一息的师父,又看向维持冰封的阮明月,做出决定。抱起张天师,他纵身跃入石门,只留下一句话在院中回荡:
\"阮小姐,坚持住!我会回来救你们!\"
白光吞没师徒二人的瞬间,冯伍的冰雕彻底炸裂。黑色尸虫汇聚成人形,发出不甘的尖啸。而阮明月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井边...
石门缓缓关闭,最后一丝缝隙中,隐约可见徐应德抱着师父,冲向光芒深处的一个模糊身影——那身影额心有颗红痣,正是清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