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低沉,像是闷雷,砸在谢清杳心里,她回过神,快步后退半步。
“这是母亲托小女交给您的东西。”
她低着头,轻声道。
裴元阙看着竹筒,周身沉绿,可遮不住上面沾染的鲜血,他眼神沉了下去,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良久,他沉声问。
“林姨,她还好吗?”
谢清杳撇撇嘴,语气不满道:“母亲要供你和谢莲华的血,能好吗?”
裴元阙目光一冷。
“你说什么?”
谢清杳福身:“小女口无遮拦,还请王爷恕罪。”
哼,她说的又没错。
裴元阙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握拳道:“你说得对,本王确实拖垮了林姨的身体。”
两人无言,却都在为大夫人心痛。
片刻,谢清杳问:“王爷是中毒了吗?”
“嗯。”若是旁人,裴元阙早就将人杀了,可面对谢清杳,他生不起气,“此毒为烈火,解药至今没有下落。”
烈火?
谢清杳未曾听过,她提议:“小女知道有一个神医,能解万毒,只是他行踪不定,难以寻找。”
裴元阙望望向她。
“本王有岱神医的踪迹,只是他对外宣称,若是没人回答对他的谜题,便不出手救人。”
谢清杳问:“敢问谜题是什么?”
裴元阙从砚台底下拿出宣纸。
谢清杳接过,轻念。
“阴阳五行藏玄机,三才五味隐奇方。青赤黄白循天象,君臣佐使定乾纲。生于水火交媾处,炼就乾坤二气藏。若问此物何处觅,灵枢素问有篇章。”
话音刚落,她便笑了。
裴元阙皱眉:“有什么不对吗?”
谢清杳双眸微闪:“王爷莫不是在开玩笑,此谜题如此简单,怎么神医出的呢?”
裴元阙挑眉,见她胸有成竹。
“啧,你这招确实气人。”
谢清杳莞尔:“王爷尽管如此去传,等神医来了,我自会让他刮目相看。”
裴元阙倪了她一眼,双眸深邃,似笑非笑问:“你帮本王,有什么意图?”
他想起那晚,她说的话。
荣华富贵、高床软枕、奴仆成群,这些他都能满足的。
蓦地,他手指微屈。
呵,他想这些做什么?
谢清杳檀口微张,旋即,低下头,轻声道:“小女在府中谨小慎微,若是能有幸帮助王爷,还望小女有性命之忧时,您能出手相助。”
“自然。”裴元阙道。
末了,谢清杳将画卷放在桌上,福身道:“小女多谢王爷前些日子相救,这是谢礼。”
裴元阙没动,挥手:“下去吧。”
等到寝屋没人后,裴元阙才坐直,他展开画卷,一个清冷温柔的美人儿便出现在了画中,她的笑容深刺红了他的眼睛。
他抬手,如获至宝般,轻轻在她的脸上触碰。
“母妃。”
“你很久没有给儿臣托梦了。”
“是在怪儿臣没找出杀害您的凶手,没能为您报仇吗?”
“……”
门口,谢清杳还没走,她看向屋里,男人背影落寞,看着格外消沉,她心中感慨万分,原来静王也有软肋。
她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
直到一个跌跌撞撞的丫鬟跪在谢清杳的面前。
“橘杏?”
橘杏点头,哭道:“谢小姐,您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她要被逼死了!”
谢清杳朝祁府快步赶去。
“出什么事了?”
橘杏道:“我家小姐被夫人逼着要嫁给周俊,小姐不愿意,夫人就用姨娘威胁,刚才,小姐想不开上吊了。”
谢清杳双眸微颤:“什么?柔柔…她…”
她停下了脚步,前世,她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这一世,还来不及吗?
橘杏摇头,解释道:“小姐没事,被姨娘看到救下来了,只是夫人生气了,命人把小姐抬到周府给周公子做妾。”
谢清杳加快脚步,正好赶上祁柔被拖拽出府。
祁柔哭得难受:“我不去,我不要去周府!姨娘,救我!救我!”
而万氏被嬷嬷死死按在地上,她只能扯着嗓子喊道:“柔儿,去了周府要好好的,不要想不开。”
她低头痛哭,心脏难受地酸胀。
周府可是个狼窝。
柔儿去能有几天好日子吗?
谢清杳握住祁柔的手腕,对上她哭红的眼睛,心中哽咽,厉声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当街绑架姑娘,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祁柔挣脱开手,激动地看向好友:“清杳,你怎么来了?”
她扯出一抹微笑。
“清杳,你是来送嫁的吗?”
谢清杳替她擦拭泪水:“不,我是来救你的,有我在,就不允许他们强迫你。”
祁柔想了想,摇头道:“清杳,不行,你快走,我不能拖累你。”
嬷嬷去禀报了祁夫人。
祁夫人摇着扇子走来,她上下打量着谢清杳,嗤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谢府的姑娘,怎么,你想为这死丫头抱不平?我告诉你,无论谁来了,休想阻止祁柔进周府!”
谢清杳道:“强买强卖,我可以去报官!”
祁夫人笑得前仰后合:“报官?你去啊,只要有人敢抓,那就是得罪了玉京所有贵夫人!”
狼狈为奸,同流合污。
谢清杳在心里想着。
祁柔小声道:“清杳,你先回去吧。”
谢清杳将祁柔拽到身后,她目光如炬,直视祁夫人:“小女还是那句话,您不信,可以试试。”
祁夫人犹豫了。
她倒不是怕谢清杳真的去报官,而是报了官,影响府中公子的仕途就不好了。
“祁柔,你看看你认识了什么人!这周公子已经下聘,你不嫁也得嫁,谢二姑娘,你还是快走吧,这可不是什么强抢民女,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