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奶奶有没有说我坏话?(撤回)
【祁煜】:奶奶还说什么了?
【飞天小女警】:夸你像新腌的咸鸭蛋黄——又红又亮
【祁煜】:......这是新型辱骂方式?
【飞天小女警】:说你帅啦[翻白眼.jpg]
【祁煜】:这个宇宙共识需要特意强调吗?有没有建设性意见
【飞天小女警】:自恋是病,建议去二院挂黎医生的号
【祁煜】:[诊断书:确诊为实话过敏症.jpg]
【飞天小女警】:刚才突然视频是?
【祁煜】:防止你遗忘我的绝世容颜
【飞天小女警】:重点是你为什么总在非工作时间骚扰警员
【祁煜】:[聊天记录截图]看看绿色对话框占比
【祁煜】:当代社交礼仪需要双向电流
【祁煜】:下条信息必须是你主动发
(消息列表空白持续14分钟)
【祁煜】:给手机办葬礼呢?
【飞天小女警】:给奶奶拿药的
【祁煜】:那现在重来
【飞天小女警】:来什么?
【祁煜】:[标红圈出“下条信息必须是你主动发”聊天记录]
【飞天小女警】:你刷屏速度够申报吉尼斯了
(消息列表空白持续4分钟)
【飞天小女警】:祁煜,睡了吗
【祁煜】:在给新颜料做色卡
【飞天小女警】:哦好的,那我睡了
【祁煜】:[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飞天小女警】:看到“被笨蛋气得睡不着”了
【祁煜】:然后?
【飞天小女警】:笨蛋今天累瘫了
【祁煜】:[鲨鱼捶背.gif]
【飞天小女警】:别脑补我了,睡吧
【祁煜】:......
【飞天小女警】:[警用手电筒晃眼.jpg]乖
【祁煜】:[白旗鲨鱼点头.gif]
月光在窗帘缝隙游走,和祁煜发完消息后你没能睡得着。
指尖悬在沈星回的聊天记录上方——昨天他发来的吃鸡邀请还顶着可爱的维尼小熊表情包,当时你正裹着夏以昼的空调被哭诉经期腹痛。
你盯着他的头像心绪复杂,认识两年多,居然是从黑帮头目口中得知沈星回爸爸就是警务处长。
而自己不过是靠着一些会员卡和三十七次顺风车,就被江湖打上了他的烙印,并且因此逃过一命,现在想来真是有够荒唐。
要怎样才算真正成为一个男人的女人呢?
是像母亲一样宁愿与家庭决裂也要生下他的孩子?还是像姨奶奶一样在爱人遭遇空难后终生不嫁?
户籍本上“父母双亡”的钢印早将某种残缺刻进基因。
你既渴望有人能填补那道裂缝,又恐惧自己会成为第二个母亲——毕竟连被爱的样本都不曾拥有的人,如何能摹画出健康的情感图式?
或许与夏以昼守着奶奶的老藤椅过完此生,已是命运最慈悲的安排。
正想的入神,夏以昼的对话框跳了出来。
【夏以昼】:今天不续约哄睡服务了?
【飞天小女警】:[翻白眼.jpg]
【飞天小女警】:你心跳太吵,手臂太硬,差评退货
【夏以昼】:哦,所以今晚准备去折磨奶奶?你那一脚踹过来她老人家吃得消吗?
【飞天小女警】:我昨晚踹你了??
【夏以昼】:还说了梦话
【飞天小女警】:什么梦话
【夏以昼】:说夏以昼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飞天小女警】:[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飞天小女警】:脑残也是病!建议开门右转去黎深房里挂急诊
【夏以昼】:[文件传输:监控录像剪辑版.mp4]
【夏以昼】:高清无码,铁证如山
【飞天小女警】:[微笑中透露着疲惫.jpg]
【飞天小女警】:诡计多端的男人!
【夏以昼】:无情无义的女人!
正狠狠戳着屏幕,背对着你的奶奶突然说道:“要搞网恋回你房间,我这老太婆的视网膜经不起折腾。“
你赶紧将手机熄屏,穿上拖鞋逃出房间。
月光打过黑漆漆的客厅,你蹑手蹑脚踩过老地板吱呀的纹路,踮起双脚够橱柜第三层积灰的铁皮盒。
风湿贴的薄荷味混着樟脑丸气息漫出来——奶奶总把安眠药藏在虎标万金油下面,像藏起战时的金条。
今晚没有药物辅助,你是绝对不可能睡得着。
夏以昼的掌心突然从身后覆上你摸索的指尖,像黑豹的肉垫突然按住偷食的雀。
柑橘海盐的沐浴露味混着体温漫过你后颈:“布洛芬、艾司唑仑......要凑齐七种召唤神龙?”
你被吓得心脏几乎骤停,转过身靠在橱柜上捂着胸口:“要死啊一点声音没有。”
他轻轻松松取下铁皮盒,黑暗中的桔梗色眼眸带着审视:“找安眠药干什么?去黄督察办公室投毒?”
“谁说我找安眠药?”你心虚地摸出风湿贴,“我是找这个。”
正准备溜走,他双臂撑开你的逃亡的通道:“20岁的关节比楼下老槐树还沧桑?”
“帮我同事拿的,王姐的老寒腿犯了。”你扯谎从不打草稿,“倒是你,不睡觉来客厅干嘛?”
“哦——”他拉长的尾音在黑暗里漾开涟漪,“刑侦组王姐,那位徒手撂倒三个持刀歹徒的散打冠军?”
抬脚想踹他小腿时,他的手臂突然抄起你膝弯,将人打横抱起,失重感惊得你紧紧抓住他双肩。
你挣扎时两人齐齐撞上博古架,奶奶收藏的陶瓷摆件叮当作响。
“夏以昼!”你掐他手臂内侧软肉,压低声音命令,“大晚上抽什么疯?放我下来!”
“嘘——”他像抱一捆不安分的棉被般将你托起,鼻尖蹭过你乱糟糟的刘海,“想把大家都吵醒?”
穿过走廊时月光突然大亮,水银泻地般漫过你们两人交缠的身影。
你回忆起幼时那些被噩梦惊醒的不眠之夜,哥哥就是这样把你抱在肩头,在八十多平的屋子里来回踱步。
明明那时候他也只是十来岁的孩子,单薄的肩头,突起的颈椎骨,却硬是逼着自己快快长成参天大树,为你遮风挡雨。
奶奶的膝头和哥哥的肩膀,是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前者是浸透艾草香的避风港,后者是穿越暴风雨时紧握的锚点。
你的指尖从他剃青的发茬滑落,像抚过年轮清晰的古树表皮,双臂忽然收紧成藤蔓,鼻尖抵着他耳后淡褐小痣时,呼吸间尽是蒸腾着的荷尔蒙气息。
老屋回荡着拖鞋与木地板的摩擦声,月光在墙上游弋成摇晃的船。
夜色突然变得绵软,像被体温烘化的太妃糖,慢慢裹住两个警察遗孤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