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瞎黎伟一只眼睛,并且后面竟然安然无恙的事情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在镇上的某个小圈子里面传开。
当杨南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有点懵,因为这本来就是一次劫后余生的侥幸,结果愣是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甚至还有说我是某个大人物的私生子之类的谣言。
我哭笑不得:“能信这个的都是些什么人??”
杨南笑着道:“这种消息本来就是越传越离谱,要不是我从小跟你认识,知道你屋里啥子状况,说不定我也信。”
我无言以对,杨南又跟我碰杯,喝得很快,我觉得他好像有话想说。
但是我没有主动去问,本能告诉我,他想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我的视若无睹并没有打消他开口的想法,又喝了一阵,他可能是觉得差不多了,便抓住机会说道:“张旗,我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你能帮就帮,不能的话也没啥子。”
我知道自己肯定是帮不了他,但直接拒绝的话,搞得我像躲炸弹一样,也不太合适,毕竟人家上次对我的请求也是尽心去做了的。
我于是问道:“什么事情?”
“我老汉上个月砍人遭抓了,正常可能要判两三年。”
我听得一脸震惊,然后说:“你爸确实有点东西,这么大岁数了火气还这么旺。”
“是啊。”杨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搞得屋头过年都没得人。”
我看着他,认真的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但是兄弟,这件事我确实没有办法,我实话跟你说,上次那个事情到底是谁在后面帮我,我现在都不清楚。”
杨南十分复杂的看着我,我知道他估计以为我只是在推辞,可其实我说的也不算是谎话,我只知道是郑雪帮了我,可她到底找了些什么人,又是如何帮的我,我一概不知。
何况即使我知道,我也不可能干这种事情,这是最好的理由了。
好在杨南对坐牢这种事看得很轻,他最后点了点头:“那就让那个老不死蹲两年再出来吧,反正出来也才五十几岁,还年轻的个。”
说着又举杯跟我碰了碰。
“不好意思兄弟。”
杨南摆了摆手,然后略显尴尬的说道:“莫这样说,上回在饭桌上,我当时还不晓得你为啥子冒火,后面晓得了多不好意思的,只不过你也是,你跟那女娃儿有牵扯,你该提前给我说一声撒。”
我一怔,然后说道:“都过了这么久了,这些事情不提了。”
“好,不提不提。”
从饭店出来,他本来还要请我去按摩,但是我只想回去歇着,于是婉拒了,回旅馆倒头就睡。
之后的腊月二十九,我在旅馆里躺了整整一天都没出门,主要是出去也没什么事情做。
直到年三十的这一天早上,我接到张扬的电话,约我去烧香。
我们这边的习俗是,直系亲属,也就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母这几个人当中如果有去世的人,就需要在年三十这一天去上坟,而其他更远一些的祖先,则留到大年初一或者其他时间去。
张扬拎着一大袋香蜡纸烛在约定的地方等我,我见只有他一个人,问:“你妈不去?”
“在准备年夜饭,爸说他也不好走山路,在家帮忙,我们两个去就行了。”
我于是点了点头,和张扬一起往上山的路口走去。
从清晨时分开始,山上的鞭炮声就没有断过,平时鸟不拉屎的山上一年也只有这一天这么热闹。
因为杨晓芬并不是我的亲妈,所以我也没必要去给她的爹妈上坟,在给爷爷奶奶上完坟过后,我和张扬就分道扬镳,他往山顶上走,而我则拎着一些香烛,向着半山腰处我妈的坟墓行去。
以往都是我跟我爸两个人来,今年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清了清坟墓旁边的枯叶,又往地上插了些香烛,蹲在地上烧纸的时候,忽然想到,这么多年了,除了我爸跟我之外,好像也没有见过其他人来给我妈上坟。
外公外婆呢?都去世了吗?
我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么?
我点了一挂鞭,以前我也不是没问过我爸这些问题,我爸的回答是我妈并不是本地人,外公外婆倒确实早就不在了,但是因为隔得远,所以除了最开始几年他会去上香之外,后面也就没有再去过。
我忽然觉得我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有些可怜,现在我爸腿脚也不利索了,这个世界上可能也就只有我会偶尔来看看她。
看着墓碑上那张温婉漂亮的照片,我还是很难把母亲两个字和这个照片上的女人联系起来,毕竟她看起来还没有我大。
我在坟前逗留了一阵,张扬也从山顶上完坟下来了。
今天是除夕夜,即使是不喜欢家里的气氛,年夜饭也得在家吃,杨晓芬张罗了一大桌菜,还买了只三斤多的澳龙清蒸,不停地招呼着我多吃。
各怀心事的吃着年夜饭,张扬犹豫了许久,忽然用一种商榷的语气说道:“哥,我有个事情想跟你开口。”
我夹菜的筷子一顿:“你说。”
“是这样的。”张扬犹豫着说道:“我们游戏公司年后马上就要裁员了,你看我能不能去你公司上班?”
这个消息有点突然,以至于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然后说道:“我觉得你可以另外找工作,因为我那个公司很小,再说我们也不是做游戏的,并不适合你。”
我说的是实话,张扬那个天宇网络公司算是个规模不小的游戏公司,有将近一百号人,而约影只不过是一家面积不足120平的小公司,不管是规模还是工资待遇都无法和张扬现在的公司相提并论。
我爸明显第一次听这事,很是惊讶:“儿子,你啥时候开公司的?”
“有一段时间了。”
其实如果不是张扬正好也在那栋写字楼上班,我知道瞒不住,否则我是打算一直将这件事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