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往前走心里越堵得慌,忍不住去想,万一我真的进去了,我爸怎么办?我的未来怎么办?
我tmd,还能有未来吗?
我举步维艰的走到派出所的大门外,抬起头看向那挂着国徽的蓝色大门,这一刻内心的情绪复杂到难以形容……
我的命运在这一刻,好似彻底宣告裂开!
……
“还是年轻啊,下手也没个轻重,这种社会渣滓你干什么要去跟他一般见识?”
副所长惋惜的看着我,他明显还能记得我这个人,一边给我戴上手铐,一边道:“你这么一搞,想过你爸以后怎么办没有?”
我盯着手腕上冰冷的铐子,脑子里一团浆糊。
“警官,报警人在哪儿?”
“医院手术,你要有点心理准备,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治安管理事件了,这是刑事案件,只要报警人要求立案,我们立了案,马上就要移交给刑警队。”
“没立案?那意思是还能够调解?”
“调解?”副所长看着我:“你家有多少钱能拿出来赔给他?那可是一只眼睛,我记得上次你爸住院的时候,你就说过你欠了不少钱吧?”
我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是啊,即便有调解的余地,我哪里来的钱赔偿?
我缓了缓,又不死心的道:“那王八蛋没要求马上立案,摆明了就是想谈赔偿的,这总是不会有错。”
“嗯,他的心理价位应该是两百万。”
“多少?”我睁大了眼睛,随即怒道:“这根本不是狮子大开口,这是完完全全的敲诈,我要去告他。”
“告他?你告他什么?做检查的时候他就说他的眼睛瞎了,那只瞎了的眼睛要值两百万,又没直接找你要钱,摆明了是想让你张嘴提赔偿的事,你怎么告他?”
我再一次沉默。
“近几年的案件里类似的情况不少,最后能谈下来的赔偿基本都在一百万左右浮动,剩下的,大部分都依法起诉、坐牢去了。”
“为什么赔偿金这么高?”
“伤的是眼睛,医院说他那只眼睛是彻底失去了所有功能,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做眼球摘除手术了,你想想你那一瓶子砸得有多狠?你们这些小伙子办事情太冲动了。”
我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欲哭无泪。
我怎么也没想到,随手扔出去的一个酒瓶子竟然闯了这么大的祸!
一阵思量过后,我对副所长说道:“我要举报这伙人涉黑涉恶。”
“可以,照这次烧烤店的情形,涉黑涉恶这条罪名他们几个板上钉钉,但我要告诉你,以我对这种人的了解,他稍微坐两年牢根本无所谓,那个黎伟今年才二十四岁,就已经进过一次监狱,两次看守所了。”
“也就是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我陪着他一起去蹲大牢?”我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的目的是找你要钱。”
听到钱这个字,我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力,这一刻觉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好像都白活了。
钱确实是个好东西,早些年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
现在要我赔钱,我是真拿不出来,别说是一百万了,就是一万我都没有。
我的手机暂时被收走,好在副所长好心的给我留了几根烟在屋子里,我戴着手铐,一边抽着烟,一边想着将来高墙以内的日子。
我觉得我的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甚至都已经开始思考监狱里踩缝纫机,一个月会给我开多少工资?
许久,一个值班的警察拿着我的手机走了进来:“有人来电话,接不接?”
我现在还不是罪犯,因此我有接电话的权力。
我本来想说不接,但话到嘴边还是问了一句:“是谁打来的?”
“李思雨。”
我一怔,然后说道:“不接。”
那警察便又拿着手机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进来,说:“你接一下吧,一直在打。”
“不接。”
“那我给你关机了。”
“好。”
……
当我知道这件事情只要有钱就能摆平的时候,我其实真的想过找李思雨借钱。
不是我不知进退,而是人在没办法的时候会本能的不愿放过任何一丝也许存在的机会,就好像溺水的人会本能的抓住水面上漂浮的枯叶甚至是无根浮萍。
但这种想法仅仅只在我脑子里出现了一秒钟,便被我彻底否决。
这不是一万、两万,甚至都不是十万、八万,而是一百万、两百万!
很多的底层打工人干到退休都未必能赚到这么多的钱,更别提要存下这么多钱,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行。
其二,李思雨不是富二代,她的一切也是她自己努力奋斗得来的。
何况之前跟她喝酒的那个夜晚,我隐约记得她提起过,她现在的存款只有不到三十万,其他的钱全都投到了机构上面,她实际上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有钱。
而且就算有,人家凭什么?
我还是认命吧。
抱着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我抽完了手边的最后一支烟,又毫无头绪的胡思乱想了一阵,最后竟然坐在椅子上奇迹般的睡着了。
“张旗,醒醒,醒醒。”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
我缓缓睁开眼睛,盯着面前。
当我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时,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王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啥时候来的?”
我吃惊的看着她。
王瑶穿着一身嘻哈风的运动装,叮叮当当的大耳环戴了一大串,两条雪白的藕臂上画着夸张的鬼怪纹身,身上酒气芬芳,仿佛刚从酒吧里蹦迪出来似的。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见我醒来,咬咬牙道:“亏你还睡得着觉?我真tm佩服你!”
我看了一眼墙壁上指向凌晨四点的挂钟,还是很疑惑她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是谁给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