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雨总是这样黏腻,我攥着手机站在老旧居民楼前,屏幕上中介发来的消息还亮着:“1702室,月租金800,押一付三。”潮湿的空气里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像坏掉的水果,又像某种肉类在高温下腐烂的味道。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每走一步,楼梯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当我停在1702门前时,那股怪味突然变得浓烈起来,仿佛有人在门后泼洒了一桶腥臭的血水。我掏出钥匙,金属钥匙环上还系着一枚生锈的铃铛,随着我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响动。
推开门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几乎让我作呕。客厅里堆满了垃圾,外卖盒、塑料袋杂乱地堆在墙角,蟑螂在其间穿梭。我皱眉捂住口鼻,目光扫过茶几上的照片——那是对年轻夫妻,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笑容灿烂。女人穿着白色婚纱,脖颈处却有一道深色的阴影,像是淤青。
“抱歉,前租客退租太急,没来及打扫。”中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我一跳。他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眼神躲躲闪闪,“租金已经很低了,您看……”我捏着鼻子点点头,心想大不了自己收拾。
第一夜,我被噩梦纠缠。梦里,那个穿婚纱的女人站在床边,她的脸惨白如纸,脖颈处的阴影变成了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她伸出手,指甲缝里塞满黑色的腐肉:“救我……”我猛地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黑暗中,腐臭味愈发浓烈,我摸索着打开灯,却发现房间里一切如常。
接下来的日子,诡异的事情接踵而至。每天凌晨三点,我都会被一阵拖拽重物的声音惊醒。那声音从走廊传来,伴随着重物摩擦地面的刺啦声,还有微弱的呜咽。我壮着胆子打开门缝,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腐臭味愈发浓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我的房间里渗出来。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的衣物上开始沾染那股腐臭。明明刚洗过的衣服,穿上没一会儿就会弥漫着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我去阳台晾晒,却看见晾衣绳上不知何时挂着件白色婚纱,裙摆上沾满暗红的污渍,在风中轻轻晃动。
一天,我在整理杂物时,发现了一个铁盒。盒子里装着几张医院诊断书,日期都是三年前,上面写着“晚期胃癌”。还有一叠照片,每张照片里的女人都在不同的场景下微笑,可她的眼神却空洞无神,像是早已没了生气。最后一张照片,是她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床边站着那个男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当晚,腐臭味浓烈到几乎让人窒息。我蜷缩在被窝里,听见浴室传来流水声。我鼓起勇气去查看,却发现浴缸里盛满血水,那个穿婚纱的女人正泡在血水里,她脖颈处的伤口已经溃烂,露出森森白骨。“他说会照顾我一辈子……”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可我还没死,他就……”
我转身想跑,却被一股力量拽住脚踝。女人从浴缸里爬出来,血水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她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皮肉一块块脱落,露出下面的骨头。“陪我……”她的手抓住我的手腕,皮肤冰冷而黏腻,“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到床头柜上的铃铛。那枚生锈的铃铛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女人惨叫一声,松开了手。我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却发现门被反锁了。腐臭味从门缝里涌进来,越来越浓烈,我感觉自己的鼻腔和喉咙都被腐烂的气息填满。
恍惚间,我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原来,楼下的邻居闻到腐臭味报了警。警察破门而入时,我已经昏迷不醒。后来我才知道,三年前,这屋里的女主人患了绝症,她的丈夫为了保险金,在她还没咽气时就将她杀害,藏尸于床底。直到尸体腐烂发臭,才被人发现。而那个中介,正是凶手的弟弟。
出院后,我再也不敢靠近那栋居民楼。但那股腐臭味却仿佛刻进了我的记忆里,每当夜深人静,我总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还有隐隐约约的呜咽声,在耳边回荡:“救我……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