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儿清脆的声音响起,“铺子新开张在拾掇呢,以后还请多关照。”
门外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妇人好奇地问:“小姑娘,这是要开什么铺子呀?前头王婆的杂货才搬走没几日。”
菊儿笑道:“是要开药材铺子!名儿都定了,就叫百草堂。我家孟姐姐是行医的,以后也会在堂里坐诊瞧病。”
“哟,百草堂,好名儿!”老妇人笑着点头。
旁边铁匠铺子里的铁匠也在门口看热闹,“行医好哇!咱们这片就缺像样的郎中。前儿个老赵头给人治个刀伤差点误了事儿,还是送去军医帐才保住命……说起这边军,嘿,咱玉门关能太平,全仰仗镇国大将军他老人家坐镇!”
菊儿有些好奇地问道:“军医还能给咱老百姓看病?”
铁匠笑道:“小姑娘不懂了,军医看别的病或许不灵,但是看外伤却是最厉害的。”
菊儿有些受教地点点头。
孟宛冰在里面听得唇角微勾,那可不是,士兵打仗,最容易受的就是外伤,军医处理起来可不就驾轻就熟了。
门口卖货的货郎说道:“谁说不是呢!听说大将军身子骨可硬朗了,三个少将军继承大将军衣钵,也是个顶个的厉害,前些日子二少将军领着游骑哨追得那些狄戎探子闻风丧胆!”
铁匠与有荣焉,“孟家军是咱大周的北疆铁壁!前些日子不是有股流窜的马贼想趁机作乱吗?听说三少将军领着一队人马,半天就给剿干净了!那功夫,没得说!”
说着就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瘦老汉也忍不住点头:“孟家的人啊,骨头都是铁打的!少将军们年纪轻轻就都独当一面了……”
菊儿听着他们的讨论,不由得心驰神往。“大将军这么厉害啊!”
“哇……”突然响起了孩子的哭声。
老汉转向抱着一个哭闹孩子的妇人,“你这娃肚子又闹腾了吧?”
“是啊!”妇人愁得眉头紧锁,“这孩子不知是又怎么了,我都愁死了,赵郎中看了两次也不见好。”
铁匠建议道:“这小姑娘说她们药店里有大夫,你不妨找他看看。”
妇人急得不行,她看向菊儿说道:“姑娘,能请你们店铺的大夫帮忙看看不?”
菊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孟宛冰,孟宛冰闻言走了过来。
“我就是这个店铺的大夫,我可以给孩子治病。”孟宛冰说着就朝妇人怀里的孩子看过去。
那妇人虽然看孟宛冰年纪小,又是个女子心生疑惑,但是既然是她开口问得,人家也出来看病了,她自然不能阻止。
孟宛冰细看了孩子的面色、舌苔,又伸手在那妇人怀里细细按压了小孩鼓胀发硬的小腹,最后摸了一下小孩的脉象。 “积食了,寒凉郁阻。”
“那该如何是好?”看妇人神色焦急。
孟宛冰安抚道:“无妨,回去每日取半钱鸡内金磨成粉,调和粳米粥油,趁温热分几次喂下。再用艾草烘热包布,给他轻轻揉肚脐周围半刻钟。”她顿了顿,“若手头没有艾草包,先用热盐包温敷试试,最近几日不要给孩子吃太多饭。”
妇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也记住了关键:“好……好!谢谢大夫!我这就回去试试!”
围观的人群议论起来, “诶,这么简单吗?不用开几副药吃吃吗?”
孟宛冰只道:“孩子年纪太小,虚不受补,土方子最是对症。”边关的百姓也不是特别的富裕,她既然将药店开在了这地方,自然不是为了赚银子的,治小儿积食的方子很多,但她说得方子最是简单,见效也快。
邻居们相互看看,都有些不置可否,还真是没有见过大夫治病用这么简单的土方子的,不会是从哪个乡下来的赤脚大夫吧。
孟宛冰出手了一个土方子,倒是让不少想凑热闹过来看病的人打消了主意。不过这方子到底管不管用,等个一两天就知道,反正妇人已经半信半疑地抱着孩子回去了。
与此同时,距玉门关数百里外的平原伯府,气氛却如寒冰般凝滞。
孟彦昭身着玄色精甲,按刀立于平原伯府前厅,他带来的精锐骑兵已将整个府邸封锁得水泼不进。
平原伯宁松诚与其子宁榕翰面如土色地站在下首,厅堂正中,则是那名被擒获的盐枭疤脸汉子,被两名士兵狠狠压着跪在地上。
“……人赃并获,”孟彦昭的声音仿佛金铁撞击,冷硬无比,他从副将手中接过那本账册还有几页货单,啪一声摔在宁松成面前的长案上,“平原伯府,勾结盐枭、偷运私盐一事,证据在此,你作何解释?”
孟彦昭此前捉到了人,并没有直接来平原伯府兴师问罪,他反倒是带着人在平原府继续蹲点,又陆续捉到了几伙为平原伯府办事的人。
“冤枉!孟小将军,天大的冤枉!”平原伯扑通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浑身筛糠似地抖,“下官……下官绝不知情啊!定是这些刁奴背着主家,勾结外贼!还有……还有这账册……必定是旁人栽赃陷害!将军明鉴!”他语无伦次地辩解。
宁榕翰更是吓得几欲昏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目光惊恐地看着他自己亲手画得宛冰的画像,这是他的笔迹,是他与他们有勾结的实证。
“刁奴?栽赃?”孟彦昭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刺骨的弧度,“伯爷好说辞!可惜,我追查的是狄戎细作,一路线索直指平原伯府!而这些盐枭带着货凭,却穿着你平原伯府撕掉标识的号衣,还带着小伯爷亲笔手令,帮他追捕一个女子,你作何解释?”
他往前一步,看着宁榕翰惨白的脸,喝道:“说!那个叫宛冰的侍女,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抓她?她一个侍女,为何让堂堂平原伯府不惜动用盐枭私兵四处寻找?”
宁榕翰被他喝得一哆嗦,双腿发软瘫坐在地:“我…我不知道……她就是个伺候我的丫头…跑…跑了…我气不过才叫人……”
孟彦昭深吸了一口气,纵然怀疑这个宛冰可能是自己的亲妹妹,但他也不能叫破她的身份,若让人知道了妹妹的身份,她只会更加危险。
孟彦昭知道,即便是面前的物证、人证俱在,足以将这平原伯父子万劫不复,但他虽然统领精锐游骑哨,却无权擅自处置一位拥有爵位的伯爷贩卖私盐的重案!
军权再盛,也需遵朝廷法度。 他冷冷对副将下令: “收押所有涉事人证,封存全府账册文书,仔细搜查每一寸地方!将平原伯宁松成、宁榕翰严加看管于内院,等待朝廷派来钦差大人亲自审理!”
“是!”副将应诺,指挥手下将平原伯府众人控制住,任凭平原伯如何喊冤,都无人理会。
孟彦昭大步走出压抑的前厅,奏折早已报上去了,想来钦差大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再有一两天应该能到,这边事情就可以了结了。只是他的小妹,宛冰她究竟在哪里?
孟彦昭攥紧拳头,吩咐道:“伯府里认识宛冰的人,单独提出来!我要知道她在平原伯府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