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刚踏入自己那简陋的院落,还没来得及处理身上的血迹和调息紊乱的剑元,院门便被人“砰砰”叩响。
他心头一凛,握住剑柄的手又紧了几分。
“谁?”
“外门执法堂,奉命传唤叶辰,前往执法堂接受问询!”门外传来一个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
执法堂?这么快?
叶辰眉头微蹙。坊市中的冲突,果然还是惊动了宗门高层。凌家的能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简单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沉声道:“稍等。”
片刻后,叶辰拉开院门。
门外站着两名身穿青黑色劲装的执法弟子,神情冷峻,腰间佩刀,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叶辰,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名弟子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中不带丝毫客气。
叶辰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他知道,这种时候任何辩解都是徒劳。
……
青云剑宗外门执法堂,设立在一座通体由青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殿宇内。殿堂高大巍峨,门前两尊狰狞的石兽雕像,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叶辰跟在两名执法弟子身后,踏入殿门。
一股冰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殿内光线有些昏暗,两侧墙壁上悬挂着各种泛着寒光的法器,似乎是某种刑具,令人不寒而栗。正前方,一张宽大的黑木长案后,端坐着一名身穿深色长老服饰的中年人。
此人面容瘦削,双目狭长,眼神开合间精光闪烁,不怒自威。他便是外门执法堂长老之一,段锐。
段锐长老的身侧,垂手站立着一名青年,正是执法队小队长魏征。魏征依旧是一身笔挺的执法队服饰,神情严肃,只是此刻他的目光在看到叶辰时,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弟子叶辰,见过段长老,魏队长。”叶辰拱手行礼,不卑不亢。
段锐长老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寒冰撞击:“叶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宗门坊市公然行凶,视宗门规矩如无物,连伤数名同门,你可知罪?!”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威压,如同重锤般砸向叶辰的心神。炼气境的修为在他面前,仿佛蝼蚁般渺小。
叶辰只觉胸口一闷,体内剑元都险些被这股威压震散。他强行稳住心神,腰杆挺得笔直,朗声道:“启禀段长老,弟子不敢!今日坊市之事,并非弟子主动挑衅。而是有五名蒙面修士,无故向弟子发动偷袭,招招狠辣,意图取弟子性命。弟子为求自保,才被迫还击!”
“一派胡言!”段锐猛地一拍桌案,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大殿都嗡嗡作响,“本长老接获举报,是你叶辰在坊市之中无事生非,仗着自己有几分拳脚,便肆意挑衅,出手伤人!还敢在此狡辩?”
他眼神凌厉如刀,死死盯着叶辰,仿佛要将他看穿。
叶辰迎着段锐的目光,毫不退缩:“长老明鉴!那五人皆蒙面行事,若非心中有鬼,何必遮遮掩掩?坊市之中人来人往,当时亦有不少同门目睹,究竟是谁先动手,谁是寻衅滋事,只需派人前去一查便知!弟子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
“哼!巧言令色!”段锐长老面色愈发阴沉,“就算如你所说,是他们先动手,你也不该下此狠手!据报,你出手狠辣,竟连杀三人,重伤一人!此等行径,与魔道何异?眼中可还有半点同门情谊?可还将宗门规矩放在眼里?”
好一个颠倒黑白,避重就轻!
叶辰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段长老,当时那五人配合默契,出手便是杀招,分明是想置弟子于死地。弟子修为不及他们联手,若非拼死一搏,此刻恐怕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又岂能站在这里回话?生死相搏,瞬息万变,弟子稍有留手,便是将自己的性命拱手让人。敢问长老,若是您身处弟子当时的境地,又当如何?”
段锐被叶辰这番话噎得一滞,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过炼气中期的少年,言辞竟如此犀利,丝毫不落下风。
大殿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魏征突然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段长老。”
段锐目光转向魏征,带着几分不悦:“魏征,你有何话说?”
魏征目不斜视,声音平稳却清晰:“段长老,属下奉命前往坊市勘查过现场,也询问过几名当时在场的弟子。据他们所言,以及现场遗留的痕迹判断,确实是数名蒙面修士率先对叶辰师弟发动围攻,且攻势凶猛,不留余地。”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那几名被叶辰师弟击杀或重伤的修士,所用的法器和攻击手段,都明显是冲着要害去的,并非寻常切磋。”
魏征此言一出,段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他冷冷地瞥了魏征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魏征却仿佛没有察觉,依旧站得笔直,神色坦然。
叶辰心中对魏征暗暗感激。他知道,魏征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必然顶着不小的压力。
段锐沉默了片刻,大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叶辰和魏征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哼!就算如此,叶辰,你在坊市大打出手,造成恶劣影响,也是事实!宗门坊市,岂容尔等随意搏杀?”
叶辰垂首:“弟子知错,不该在坊市与人动手。但事发突然,弟子也是情非得已。”
“一句情非得已就想了事?”段锐冷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你可知,那几名被你所伤之人,背后是何来历?凌家,是你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能轻易得罪的吗?”
终于图穷匕见了。
叶辰心中了然,这才是段锐真正想说的话。他这是在明晃晃地替凌家施压。
“弟子只知,宗门之内,当以规矩为先。他们既然敢做,便要承担后果。”叶辰不卑不亢地回应。
“好一个以规矩为先!”段锐怒极反笑,“本长老看你就是冥顽不灵!今日之事,念在你初入宗门,又是被人伏击在先,本长老暂且不与你深究!”
他话锋一转,语气森然:“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禁足思过一月,宗门贡献点扣除五百!再有下次,胆敢在宗门之内惹是生非,定将你废去修为,逐出青云剑宗,绝不姑息!你可听清楚了?”
禁足一月,扣除五百贡献点!
这处罚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对于一个刚入门没多久的外门弟子而言,五百贡献点几乎是全部家当了。
叶辰眉头紧锁,但他明白,在段锐明显偏袒的情况下,能有这个结果,恐怕已经是魏征据理力争的功劳了。若非魏征的证词,他今日怕是难以轻易脱身。
“弟子……遵命。”叶辰深吸一口气,沉声应道。他知道,此刻再争辩下去,只会对自己更加不利。
“滚吧!”段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仿佛多看叶辰一眼都觉得厌恶。
叶辰再次拱了拱手,转身默然离去。
在他转身的刹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段锐那冰冷而怨毒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般黏在他的背上。
走出压抑的执法堂,外面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叶辰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坊市遇袭,执法堂问询,段锐的偏袒与威压,凌家若隐若现的庞然身影……这一切,都让他深刻地认识到,这青云剑宗之内,远非他想象中那般平静。
所谓的宗门规矩,在权势面前,似乎也并非那么牢不可破。
“实力……”叶辰握紧了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有些发白。
今日之事,若非他实力有所精进,又恰逢魏征秉公直言,后果不堪设想。
凌家的报复,绝不会就此罢休。段锐的警告,也如同一柄利剑悬在头顶。
他想起了孟浩那张沉稳的脸,以及那块青色的木牌。
特殊试炼……或许,真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更快提升实力,摆脱眼前困境的机会。
叶辰抬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青云主峰,眼神逐渐变得锐利。他知道,自己的路,还很长,也更加凶险。他必须尽快变强,强到足以让任何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强到足以将所有威胁都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