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风拿到歌词后像魔怔了一般，两天两夜没出排练室。
季斯安带着吃的喝的来看人，“路风你可别死了这里面。”
路风的样子完全不像没睡觉，亢奋异常，“你不懂，这词深得我心，我看一次就顺下来了，毫不费力。”
“那你在这儿干嘛呢，回你宿舍去。”季斯安说。
“你不懂，我唱了一遍还想唱一遍，根本停不下来。”
季斯安摆着手，“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
他随手拿起乐谱架子上的一张纸，看了看，是路风的字迹，七零八碎分崩离析的笔画。
再仔细一读，是一篇歌词，他微微挑眉，眼中闪过欣赏。落款没有名字，画了个像是玉坠的东西。
“这歌词是你写的？”他问。
路风忍不住笑出声，“你可真看得起我。”
“谁写的，这人挺有才的，我有个曲子写完都大半年了，一直扔在电脑里吃灰，合适的话把这人推我。”季斯安来了兴致。
路风顿了顿，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不情愿，“他挺忙的，不一定有时间。”
“谁啊，别卖关子。”季斯安问。
路风随意拨着手里的吉他，说：“你见过，谢蓝玉。”
“噢他啊，上次一起来吃饭那个。”季斯安回忆起来，“感觉你俩不像一个路子的人，居然关系这么好。”
他扬了扬手里的纸，“还帮你写歌词。”
路风“昂”了一声，心道我们不止关系好，我和他还是一家子的，他给我写歌词正常，谁让我照顾他一宿。
“推个微信给我，我和他聊聊。”季斯安掏出手机说。
路风没回应，低着头自顾自地弹着吉他，琴弦发出的声音有些杂乱。
季斯安把他招进来的，一直对他不错，很支持他的想法。
可是一想到要把谢蓝玉的微信给他，他就莫名有些犹豫，心里好像有个小疙瘩。
没等到路风的回复，季斯安抬起眼眸，向他投来探寻的目光。
路风手指停下动作，“要不……我跟他说一声？”
季斯安收起手机，“也成，你先帮我问问。”
说完他拍了拍路风的肩，离开了。
谢蓝玉的确很忙。
别人出入社团参加活动，他要抱着电脑，为了让游戏在不同设备上都能流畅运行，要不断调整代码，适应各种硬件和系统。有的问题超出他的知识范畴，就得上各类技术论坛一边找方法一边尝试。
一连几天熬到夜里，白天还要打起精神去上课，谢蓝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正趁着课间休息趴在桌上缓神，手机“嗡嗡”响了起来。他迷迷糊糊掏出手机，看到是路风的消息轰炸。
【酷盖不吃香菜】：人呢
【酷盖不吃香菜】：人呢
【酷盖不吃香菜】：人呢
【酷盖不吃香菜】：你手机是没联网吗？！
谢蓝玉往上一瞟，这才想起昨晚路风就发了消息，当时正在图书馆，打算晚点回复，结果就忘记了。
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单手打字回复。
【随便】：在上课
路风的消息秒弹出来。
【酷盖不吃香菜】：昨天呢！？？
谢蓝玉看着屏幕，沉默一瞬。
【随便】：忘回了
聊天框安静了好一会儿，谢蓝玉翻开手头的书，过了片刻，他又不自觉瞟向屏幕，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等路风的回复。
手机忽地震动起来，路风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听筒里传来他咋咋呼呼的声音：“我给你发十次消息，你忘回八次是吧？”
谢蓝玉握着手机，卷起书页的边角，“别扯。”
“让你回个话咋就这么难呢，搞不清某些人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那换一漂亮小姑娘肯定忘不了。”
路风的声音里满是揶揄。
谢蓝玉说：“嗯，因为只有你天天话那么多。”
他长这么大，和谁相处一般都点到为止，很少能和人保持长时间的热络，也不喜欢过多的交际和沟通，那对他来说，实在是件消耗精力的事。
路风不一样，屁大点事都值得说道，歌词唱一句发一句，再配上自己的点评，“诶你听，是不是很有感觉？”
谢蓝玉看到了会回复，有时候一个字，有时候一句话，很少不回，路风那纯属是胡扯。
“你现在在哪？”路风冷不丁问。
“教室。”谢蓝玉拇指拨弄着笔帽。
“我过去找你。”
“要上课了。”
路风不悦地拖长了调子：“那你下了课去哪，有事找你。”
谢蓝玉顿了顿，“图书馆。”
午时，学生大军集中奔向了食堂，还没到复习周，这个点图书馆空荡荡的。
路风踏进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最多一两次，是为了从前门进后门出，回宿舍抄近路。
他拎着两个外卖袋，放下就喊：“你要成仙啊，饭不吃就学习？”
谢蓝玉立刻道：“小点声。”
路风朝四周随意瞟了瞟：“又没人。”
“这是图书馆。”谢蓝玉提醒他。
路风毫不在意，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我又不是不识字。”
他从外卖袋里取出一个汉堡，“吃饭。”
谢蓝玉盯着刚开机还在加载的界面，“吃过了。”
路风瞟过一眼，“这么卡？”
“嗯，旧电脑。”谢蓝玉简短地回应。
路风刚想说“换一个呗”，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刹住了。
他偷偷打量着谢蓝玉，心里总觉得这家伙可能都快没钱吃饭了，又在死撑着。想直接塞钱给他，估计又得干一仗。
“手头还有钱吗，有的话借我点？”路风装作不经意地问。
谢蓝玉转过头，脑门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有没有啊？”路风追问。
“多少钱？”谢蓝玉问。
路风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三千。”
谢蓝玉摇头，“没有，你和你爸吵架了吗？”
路风没接茬，又继续问：“那你有多少？”
谢蓝玉没答。
“问你呢，有多少，给我借点就成。”路风不依不饶道。
谢蓝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够吃饭，换不起电脑，我妈没找我，你还想问什么？”
路风帅气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笑，没比哭好看多少。
“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谢蓝玉挑了挑眉，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噢。”路风收起那尴尬的笑，斟酌道：“那个，我们团长季斯安，上次吃饭你见过，他看了你写的歌词，说写得好，想——”
没等路风说完，谢蓝玉直接吐出三个字：“没时间。”
路风立即道：“好，我就说你没时间吧！”
谢蓝玉：……
“他让我问问，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能不帮，我寻思就来问问你呗。”路风找补道。
谢蓝玉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随口道：“那你微信问就行。”
路风不爽了，“你回复了吗我请问呢，你成天住在山顶洞，联系你一次比登天都难。”
电脑卡的让人烦躁，旁边人还叽叽喳喳的，谢蓝玉蹙着眉心，“我看到会回复的。”
路风笑了，伸出一根手指，点着谢蓝玉的肩，“哪条不是我追着问两三句，你才金口玉言回一句的。”
谢蓝玉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下，“那是你话太多。”
路风两眼睛一瞪，“好好好，我话多，从现在开始，我当哑巴。”
电脑总算以打败全国百分之0.1的速度开机了，谢蓝玉打开文件和程序，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鼠标轮在滑动，噼里啪啦的键盘声甚至有些催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有些口渴，正要起身去接水，眼角余光瞥见旁边多了杯可乐，吸管已经插好了。
他下意识转头，发现路风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着了。
图书馆大堂不暖和，人一少冷冷清清，穿堂风一过冷嗖嗖的，谢蓝玉坐在这里是为了提神。
路风脑袋埋在臂弯里，微微缩着，让人分不清是冷，还是单纯习惯这么睡。
谢蓝玉看了一会儿，脱下卫衣外套，披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