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池司瑾买完礼物那天,阮莘刚付完款,连账单都没来得及看,就被一个电话临时又叫回了医院,因此也就顺带着把礼物落在办公室了。
直到池父生日前一天,阮莘才终于想起来居然把礼物落在医院了,她车都开到半路了,实在怕池司瑾再闹脾气,又特地原路返回,把给池司瑾买的手表带回了池家。
她把手表的礼盒交给池司瑾时,池司瑾一瞬间眼睛都亮了,但还是撇起嘴,假装不怎么期待地开始动手拆礼盒。
“我还以为阮大医生早就忘了呢。”
阮莘并不在意,坐到他身边:“看看喜不喜欢。”
池司瑾这短短二十年收过不少礼物,每逢生日,礼物都成山似的往家里堆。就连读书时代,也时不时有喜欢他的小女生给他送各式各样的礼物。
却没有哪次拆礼物时,池司瑾会像现在这样,发自内心的期待,甚至还有一点紧张。
池司瑾打开表盒,看见了里面的手表。
那是一块款式很低调的男表,挺有名的牌子,一看就是阮莘亲手挑的,因为和池司瑾以往高调张扬的风格完全不同。
虽然池司瑾立刻就把手上上百万的名表摘下来,随手丢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去试阮莘送他的礼物了,但他还是强压着嘴角,嘴硬道。
“这表也就那样。”
阮莘不拆穿他,微笑着说:“能戴就好。”
池司瑾翻身下床,满不在乎地往浴室走:“我去洗个澡。”
阮莘在身后叫他:“你表没摘。”
池司瑾愣了半秒,竟然有些羞恼似的说:“我当然知道!”
然后唰地拉上了浴室的门。
阮莘失笑,坐在床上,把礼盒收拾好。
因为这块表,池司瑾心情相当不错。
他虽然性格恶劣,但是性格很直,有什么都摆在脸上,不必阮莘费心去猜。
不像池珩非,阴晴不定,她实在是捉摸不透。
晚上临睡前,阮莘突然想到什么,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叫池司瑾。
“池司瑾,你大哥明天回来么?”
池司瑾已经有点困了,被阮莘这一句话叫醒,有点迷迷糊糊的。
“我大哥?不知道啊,应该会赶回来吧......”然后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莫名其妙警惕起来,“你问我大哥干什么?”
“没什么。”阮莘敷衍地说,“睡吧。”
“睡个屁。”提到池珩非,池司瑾突然来劲了,睡意全无,“阮莘,我问你,在你心里,我和我大哥,谁更好?你实话实说。”
明知没必要将池司瑾这种幼稚的问题放在心上,阮莘的表情却还是僵硬了一下,只不过房间里太暗了,池司瑾没有看清楚。
她轻声说:“都一样。”
这个答案让池司瑾很不满,他倏地坐起身,吓了阮莘一跳。
他在黑暗里紧紧盯着阮莘的轮廓,半晌,难听的话堵在嗓子眼,也还是没挤出来。
池司瑾悻悻躺下,嘟囔了一句:“说两句好话骗骗我都不肯?”
阮莘哦了一声:“那你更好。”
池司瑾冷笑一声,翻过身去,背对阮莘:“你个谎话精。”
阮莘彻底无语,不想再理他了。
又过了很久,久到阮莘都快睡着了,她又突然听见池司瑾模模糊糊地说。
“你知道我都多久没找过外面的人了吗?”
这分明是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在婚姻中该遵守的最低道德标准,放在池司瑾这,却好像变成了多委曲求全,多需要夸奖的大事。
阮莘只想睡觉,随口敷衍:“你真棒。”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碰?都结婚多久了,还能就这么让我一直憋着?”
阮莘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她心里深知,如果池司瑾强求,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能力拒绝的,可在真的听见这句话时,心里那股强烈的反感还是令她头晕目眩。
她想叫池司瑾去找外面的那些人,别再来侮辱她,可又怕激怒了池司瑾,会有什么她承受不住的后果,于是只能沉默表示抗拒。
纵使是池司瑾这样性格的人,也知道这事不能太急。
他心里想,可能是第一次的时候给她留下阴影了,有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睡吧,不问了。”
池司瑾闭上眼,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阮莘却裹着被子,缩在角落,失眠了整晚。
在听到他那句话后,阮莘心里再也无法把他当成一个单纯的患者来对待。
她像是终于意识到了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人是池司瑾似的,被随之而来的恐惧裹挟着,毫无困意。
她怎么能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第二天,阮莘起床后一照镜子,看见自己的脸色憔悴到不行,只好上了点淡妆提提气色。
池父近来身体状况不好,这次生日宴就没有大办,只把自己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叫到了家里来,简单吃了顿饭。
当在池家见到来给池父过生日的池珩非时,阮莘甚至有些恍惚。
这似乎还是那次不欢而散后,她第一次见到他。
池珩非穿了一件浅色衬衫,袖子挽起来,打扮得很简单,连手表都摘了没戴,整个人的气质干净而挺拔。
他送了池父一尊玉佛,池司瑾送了池父一幅古董字画,都是十分合池父心意的礼物。
池司瑾挺有眼色地说:“爸,这还是阮莘亲手给你选的。”
池父笑着:“那就多谢小阮了。”
阮莘同样礼貌的微笑:“您太客气了。”
因为池司瑾近来就住在家里,这次穿得挺随意,他上身是一件短t,特地把戴了阮莘送的手表的胳膊露了出来。
他送完礼物,对池父晃了晃手:“爸,好看不?”
池父认真看了看,点点头,语气里难得带着赞赏:“款式不错,比你之前那些浮夸的表好多了。”
这要放在平时,池司瑾早就开始吵着闹着说池父不懂手表了,但今天他却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扶着手腕炫耀道。
“这是我老婆送的。”
阮莘没想到池司瑾会就这么大剌剌说出来,有些尴尬地下意识看了一眼池珩非。
池珩非毫无表情,看都没看池司瑾一眼。
阮莘这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在之前,每当需要同时在池父面前出现时,池司瑾和阮莘都会尽力演出一副感情很好的样子。
这是池珩非的意思。在当初阮莘报案后,他和池司瑾对池父撒了谎,便不想让池父瞧出什么端倪,因此多心。
今天是池父生日,自然也不能例外。
而如今再次在同样的场合看见两人恩爱,明明一切都该是如池珩非所愿,他却觉得心口有些莫名的闷。
池珩非不想,甚至难以承认的,有些不敢去深究那种烦闷的缘由。
他只能别过头,自欺欺人的不去看。
池珩非第一次觉得,在池家吃一顿饭,会有这么难熬。
他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就借口回自己房间了。
要是再留在那里看阮莘对池司瑾笑,池珩非怕会有什么情绪抑制不住爆发出来。
他第一次有这种快要失控的感觉。
回到自己的卧室,池珩非坐在床上,企图平复自己的心情,脑海里却都是刚刚那一幕幕他再也不想见到的画面。
那画面最终定格在池司瑾手腕的男表上。
池珩非缓缓睁开眼,脸上不带表情地拿出手机,给阮莘发去了一条消息:
上楼,到我房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