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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越到凹凸世界,觉醒双元力:圣光治愈与赤狱裁罪。

>安迷修总在我战斗后递上巧克力,替我盖毛毯,看我的眼神温柔得发烫。

>“安安!我们去泡温泉吧?”寒冰湖温泉能治愈伤口,代价是久泡必晕。

>当我在温泉中昏迷,他抱着我走向更深处:“我愿坠入地狱,只求此刻拥有你。”

>“哪怕你醒来会用赤狱裁罪刺穿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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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湖的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锋利,卷着细碎的冰晶,刮过安迷修裸露在外的脸颊和手背,留下细微的刺痛。空气干燥而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摩擦喉咙的粗粝感。他握紧了双剑的剑柄——冰凉的凝晶剑与灼热的流焱剑,是这片苍白死寂中唯一真实可靠的触感。

视线所及,是一片令人绝望的单调。苍白的天,苍白的雪地,连远处那些嶙峋怪异的冰柱也反射着毫无生气的惨白光芒。冰原深处,隐约传来不知名魔兽低沉压抑的咆哮,声音在空旷中回荡,更添几分荒凉。

就在这片死寂与危机四伏的苍白里,一抹浓烈得如同燃烧生命的色彩,骤然撞入他的视野,蛮横地撕裂了这片单调。

祁奥阳。

她像一枚投入冰湖的炽热火种,瞬间点燃了周围凝滞的空气。及腰的墨色长发在她激烈的动作中狂舞,如同夜色本身在燃烧。她身上那套便于行动的、边缘镶着暗红纹路的作战服,此刻被撕裂了几处,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和隐隐渗血的擦伤。她正被三头体型庞大、形似巨蜥、浑身覆盖着厚重冰甲的“寒霜蜥蜴”围攻。冰蜥粗壮的尾巴裹挟着寒气横扫,每一次砸落,都让脚下的冻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啧,烦死了!”

少女清亮又带着一丝不耐的嗓音穿透寒风。她手中紧握的武器,是截然相反的两极。

左手,悬浮着一枚小巧玲珑、通体莹润的白玉铃铛——圣光织愈。此刻铃身正流转着柔和的月白色光华,丝丝缕缕的光线如同活物般从铃铛口溢出,迅捷地缠绕上她右臂一道被冰蜥利爪撕裂的伤口。血肉模糊的边缘在圣光触及的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流血、收敛、生出粉嫩的新肉,快速弥合。那光芒温柔得如同情人的低语。

右手,却紧握着一柄与她纤细身形形成强烈反差的长剑——赤狱裁罪。剑身是沉郁如凝固血液的黑,剑刃却流淌着熔岩般的赤红。剑锷处雕琢着繁复而狰狞的荆棘与火焰纹路,仿佛封印着某种狂暴的凶兽。剑身震颤着,发出低沉而渴望的嗡鸣,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灼热黑红色气息缠绕其上,如同地狱的吐息。

“滚开!”

面对一头冰蜥张开巨口、裹挟着刺骨寒霜喷吐而来的冰息吐息,祁奥阳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眼中燃起一股近乎狂热的战意。她娇叱一声,身体压得极低,如同蓄满力量的猎豹,猛地蹬地前冲!赤狱裁罪被她拖在身侧,剑尖划过冻土,留下一道嗤嗤作响、冒着白烟的焦黑轨迹。

就在那冰蓝的吐息即将吞噬她的前一刻,她旋身、挥臂!赤狱裁罪划出一道饱含毁灭力量的巨大半月形黑红弧光!

“裁罪·断流!”

轰——!

刺耳的爆鸣撕裂了空气。那足以瞬间冻结钢铁的冰蜥吐息,竟被这狂暴的剑光从中硬生生劈开!灼热的能量与极寒的吐息猛烈碰撞,炸开漫天蒸腾的白雾和飞溅的冰晶碎片。被劈开的吐息擦着祁奥阳的身体两侧呼啸而过,在她身后的冰面上冻结出两片狰狞的冰棘丛林。

剑光去势不减,狠狠斩在当先那头冰蜥覆盖着厚重冰甲的头颅上!

嗤啦——!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冰甲,在赤狱裁罪狂暴的剑锋下,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油脂般脆弱。黑红色的剑刃深深嵌入冰蜥的头骨,灼热的高温与狂暴的能量瞬间侵入。冰蜥发出震耳欲聋、充满剧痛的惨嚎,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暗蓝色的血液混合着被融化的冰水四处喷溅。

“还没完呢!”祁奥阳借力拔出长剑,身体灵活地一个后空翻,险之又险地躲开另一头冰蜥愤怒甩来的、布满冰刺的巨尾。落地瞬间,她左手一扬,圣光织愈的白玉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数道凝练如实质的月白光丝激射而出,并非攻击,而是精准地缠绕在她刚刚发力过猛、微微有些酸胀的脚踝和小腿上。温和的治愈能量渗透进去,缓解着肌肉的疲惫,让她下一轮的爆发更加流畅。

治愈与毁灭,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她身上交织、轮转。前一刻还是圣洁的医者,下一刻便化身浴血的修罗。那强烈的反差,在她每一次切换武器、每一次眼神转变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她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在圣光下迅速愈合,但新的伤痕又在激烈的近身搏杀中不断增添。汗水浸湿了她额角的发丝,紧贴在白皙的皮肤上,脸颊因为剧烈的战斗和能量的消耗而泛着动人的红晕,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玫瑰。

安迷修站在原地,双脚如同被寒冰湖的冻土牢牢粘住。风声、冰蜥的嘶吼、剑刃的破空、能量碰撞的爆鸣……所有喧嚣似乎都在这一刻远去,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冰原中心那个浴血奋战的身影。

那双总是温和含笑的碧色眼眸,此刻牢牢锁在祁奥阳身上。目光追随着她每一个惊险的闪避,每一次凌厉的劈斩,每一次圣光拂过伤口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赤狱裁罪狂暴的黑红剑光撕裂冰蜥吐息时,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狠厉与畅快;也看到圣光织愈的丝线缠绕伤口时,她眉宇间那细微的、如同被温暖水流包裹般的放松。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着,每一次收缩都带来一阵陌生的悸动和拉扯般的微痛。那不是面对邪恶时的愤怒,也不是保护他人时的责任,而是一种更隐秘、更灼热的东西,像流焱剑的余烬落在了心尖上,烫得他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他看着她又一次被冰蜥的撞击擦过,身体踉跄了一下,几缕被汗湿的黑发黏在颈侧。那脆弱的景象像一根细针,猛地刺入安迷修的神经。几乎是本能地,他握剑的手指收紧,肌肉绷紧,身体微微前倾,流焱剑的剑尖甚至无意识地抬起了一寸,指向冰蜥的方向。

一股强烈的冲动瞬间席卷了他——冲过去!挡在她身前!用他的双剑为她筑起屏障,将那些狰狞的魔兽尽数斩于剑下!他绝不允许那些丑陋的利爪和冰息再伤到她分毫!

然而,脚步却像灌了铅。骑士的骄傲与准则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住他几乎要失控的身体。她不需要。那双闪烁着坚定与战意的黑色眼眸,那在圣光与赤焰中舞动的身姿,都在清晰地宣告着这个事实。她不是需要被骑士护在羽翼下的柔弱公主,她是手握裁决之刃的战士。他的贸然插手,或许反而会打乱她的节奏,甚至……被她视为一种轻视?

这个念头让安迷修的心猛地一沉。强行压下胸腔里翻腾的冲动和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他绷紧了下颌线,强迫自己停留在原地,成为一个沉默的守望者。只是那目光,变得更加专注,更加灼热,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复杂情愫,紧紧追随着冰原上那抹燃烧的黑色火焰。

战斗终于接近尾声。最后一头冰蜥在赤狱裁罪饱饮了狂暴能量的致命一击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坚冰覆盖的躯体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边缘焦黑卷曲的恐怖剑痕,暗蓝色的污血汩汩涌出,迅速在极寒的空气中凝结成冰。祁奥阳拄着长剑,大口喘息着,灼热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团团白雾。圣光织愈悬浮在她身侧,柔和的光晕笼罩着她,疲惫的身体贪婪地汲取着那温暖的力量。

安迷修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口那尚未完全平息的悸动和担忧,快步走上前。他刻意放轻了脚步,靴子踩在冻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祁奥阳小姐!”他朗声开口,声音带着一贯的温和与关切,努力将刚才心底翻涌的激烈情绪掩藏起来,“您没事吧?刚才的战斗……非常精彩。”

祁奥阳闻声转过头。激烈的战斗让她额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颊边,几道细小的血痕点缀在白皙的皮肤上,尚未被圣光完全抚平。那双黑色的眼眸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湿润,如同浸润在泉水中的黑曜石,但在看到安迷修的瞬间,便弯成了明亮的月牙儿。

“安安!”她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纯粹的、毫无阴霾的笑意,像阳光突然刺破了寒冰湖的阴霾,“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这些大块头皮真厚。”她甩了甩酸痛的手腕,赤狱裁罪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黑红流光消失,只剩下圣光织愈的白玉铃铛,依旧散发着温润的光晕。

“您的勇武,足以让任何对手感到畏惧。”安迷修由衷地赞叹,同时目光迅速扫过她身上残留的伤痕和略显狼狈的作战服,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他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包装精致的、印着金色花纹的方形物体——一块品质上乘的牛奶巧克力。

他伸出手,动作带着骑士特有的优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将巧克力递到祁奥阳面前。“消耗很大吧?这个……或许能补充一点体力。”他的声音放得更轻了些,碧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她,带着纯粹的关心。

“哇!巧克力!”祁奥阳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入了星辰。她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安迷修的手背。那微凉柔软的触感,如同细小的电流,让安迷修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一股热意悄悄爬上耳根。

她利落地剥开包装纸,浓郁的甜香弥漫开来。她咬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像一只慵懒餍足的猫,脸颊微微鼓起。“唔…谢谢安安!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她含糊不清地说着,嘴角沾上了一点棕色的巧克力渍。

看着她满足又放松的样子,安迷修紧绷的嘴角也柔和地弯起一个温暖的弧度。心中的担忧和那份隐秘的悸动,仿佛都被这简单的笑容和甜香稍稍抚平了。他安静地站在一旁,像一座沉默可靠的灯塔,守护着她短暂的休憩时光。

回到凹凸大赛临时分配给参赛者的休息区,简陋的金属房间内只有基础的床铺和桌椅。祁奥阳几乎是拖着脚步挪到床边,身体一沾到那硬邦邦的床板,累积的疲惫便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她淹没。她连作战服都懒得换,只是胡乱蹬掉了鞋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浓浓倦意的叹息:“呼……累死了……”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浓密的黑色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几乎是话音刚落,轻微的、带着规律的呼吸声便响了起来。她侧蜷着身体,黑发如海藻般铺散在简陋的枕头上,几缕发丝还黏在汗湿的额角。那毫无防备的睡颜,褪去了战斗时的凌厉与张扬,只剩下一种近乎孩童般的纯净和脆弱。

安迷修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沉默。他凝视着那张沉睡的脸庞,碧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担忧、怜惜,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想要触碰的冲动。她手臂上,一道被冰蜥利爪划破、虽然经过圣光织愈治疗但依旧残留着淡淡红痕的伤口,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动作轻缓得如同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境。他解下自己那件标志性的、带着风尘仆仆气息但依旧整洁的骑士披风。带着他体温的布料,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覆盖在祁奥阳蜷缩的身体上,小心地避开了她手臂上的伤痕。

披风盖上去的瞬间,睡梦中的祁奥阳似乎感觉到了温暖和熟悉的气息,无意识地往柔软的布料里蹭了蹭,发出一声模糊的、如同小动物般的嘤咛。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撩拨在安迷修的心弦上。他伸出的手,原本只是整理披风的边缘,此刻却僵在了半空,距离她散落在枕边的墨色长发只有咫尺之遥。

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痒,仿佛能感受到那发丝的柔顺和微凉。一股强烈的渴望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想要将指尖探入那浓密的黑色丛林,感受它们缠绕在指间的触感;想要拂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看清她沉睡的眉眼;甚至……一个更深的、让他瞬间心跳如鼓的念头——想要触碰她脸颊上那点尚未擦去的淡淡血痕。

这个念头如同地狱的呓语,带着禁忌的灼热。安迷修猛地收回了手,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烫到。指尖蜷缩起来,紧紧攥成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刺痛感,才勉强压下那份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悸动。

他迅速退开一步,拉开一个安全的、符合骑士礼仪的距离。胸腔里心脏还在失序地狂跳,撞击着肋骨。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那陌生的、滚烫的情绪洪流。

“安迷修……”他在心底默念着自己的名字,带着一种近乎严厉的自省,“你在想什么?守护,才是骑士的职责。任何逾矩的念头,都是对这份信任的亵渎,是对骑士之道的背叛。”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碧色的眼眸深处,那汹涌的暗潮被强行压了下去,重新覆上一层温和而坚定的、属于“最后的骑士”的克制外壳。只是那紧握的拳头,指节依旧泛着用力过度的白色。

几天后,寒冰湖边缘一处相对避风的冰窟里。这里被大赛方简单改造过,设置了几个独立的温泉隔间,温热的硫磺气息驱散着外界的酷寒,但也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沉闷。

祁奥阳刚从一场激烈的遭遇战中退下来,额角有一道新鲜的擦伤,虽然已经止血,但依旧泛着红肿。她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和手臂,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疲惫和期待的明亮神采,几步跳到正在整理装备的安迷修面前。

“安安!”她声音清脆,带着不容置疑的雀跃,“我们去泡温泉吧!就在寒冰湖里面那个!听说效果超好的,泡一泡身上的酸痛和这些小伤口肯定都能好!”她指了指自己额角的伤,又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充满了邀请的意味。

“泡温泉?”安迷修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碧色的眼眸在听到“寒冰湖温泉”几个字时,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一丝极其隐晦的暗色如同深水下的漩涡,迅速掠过眼底。他当然知道那个地方。寒冰湖深处涌出的热泉,富含特殊的能量矿物质,对治愈外伤、驱散寒毒、恢复元力有着显着而神奇的效果,是大赛中许多受伤参赛者趋之若鹜的疗伤圣地。然而,这奇效的背后,隐藏着一个鲜少被公开提及、却真实存在的巨大风险——温泉水中的特殊能量具有极强的渗透性和温和的麻痹性。短时间浸泡,舒筋活血;但时间稍长,那些能量便会悄然侵入浸泡者的神经系统,如同最温柔的陷阱,让人在极度舒适放松的状态下不知不觉地陷入深度昏厥,难以自拔。

这个认知,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了安迷修的心口。

他看着她额角那道刺眼的红痕,看着她眼中纯粹而热烈的期待,看着她因为战斗疲惫而微微绷紧的肩膀线条……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又滚,却如同被无形的藤蔓死死缠住,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他怎么能拒绝?她需要疗伤,需要休息,需要驱散战斗的疲惫。作为守护她的骑士,他有什么理由剥夺她获得疗愈的机会?

可是……放任她独自进入那个可能潜藏危险的地方?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慌,甚至比面对强大魔兽时更甚。

内心的天平剧烈地摇晃着。骑士的责任感与守护她的本能,与那个关于温泉风险的冰冷警告疯狂撕扯。最终,守护的欲望压倒了所有的顾虑和规则。一个决定,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和隐秘的负罪感,在他心底悄然成形。

“……好。”安迷修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常的低沉和沙哑。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甚至试图挤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但嘴角的弧度却显得有些僵硬。“寒冰湖温泉的治愈效果,确实值得一试。”他补充道,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

“耶!安安最好啦!”祁奥阳瞬间绽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像阳光冲破冰层,晃得安迷修眼前微微一花。她开心地原地蹦了一下,转身就朝温泉的方向跑去,黑色的长发在身后划出一道欢快的弧线,“快点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安迷修看着她雀跃的背影,碧色的眼眸深处,那抹被强行压抑的暗色,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再次无声地扩散开来。他默默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温泉池氤氲着浓白的、带着浓烈硫磺气息的水汽,像一层厚重的纱幔,模糊了视线。泉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乳蓝色,水面上袅袅升腾的热气扭曲了空气,让一切都显得朦胧而不真实。

偌大的温泉池,此刻果然空无一人。只有汩汩的水流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空旷。

“哇!好舒服!”祁奥阳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她只穿着简单的白色浴袍式里衬,坐在池边,小心翼翼地用脚尖试探了一下水温,随即整个人滑入温暖的泉水中。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上来,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终于找到暖炉的猫,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极致放松的叹息。温热的水流如同无数双温柔的手,瞬间包裹住她疲惫的身体。额角的红肿,手臂的酸胀,后背的僵硬……战斗留下的痕迹和疲惫,在这奇异的泉水中迅速消融。她舒服地喟叹一声,身体放松地后仰,靠在光滑的池壁上,闭上了眼睛。浓密如蝶翼的黑色睫毛上很快凝结了细小的水珠,白皙的脸颊被热气熏染出诱人的绯红,如同熟透的蜜桃。几缕湿透的黑发黏在她优美的颈侧和锁骨上,水珠沿着细腻的皮肤滑落。

安迷修坐在距离她最远的对角池边。温热的泉水同样包裹着他,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底那片不断扩大的冰寒。他坐得笔直,背脊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双手紧紧抓着池边冰冷的岩石,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视线,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不受控制地越过蒸腾的水汽,牢牢锁在对面那个沉浸在舒适中的身影上。

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那抹绯红,那湿润的黑发,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每一个细微的细节都像带着钩子,狠狠拉扯着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一股陌生的、滚烫的洪流在他身体里左冲右突,撞击着名为“骑士道”的堤坝。理智在尖叫着危险,警告他移开视线,保持距离。然而,目光却像生了根,贪婪地汲取着眼前这禁忌的景象。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干涩得发痛。

时间,在氤氲的水汽中无声流淌,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煎熬。

“……安安?”祁奥阳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和明显的疑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她微微侧过头,努力睁开有些迷蒙的眼睛,透过浓重的白雾寻找安迷修的身影。“今天的温泉池……怎么只有我们两个?”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一种明显的困倦,语速也慢了下来。

紧接着,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抬手有些无力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指尖按着太阳穴。“唔……头……有点晕晕的……”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软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向前滑倒,眼看就要沉入乳蓝色的泉水中!

“祁奥阳小姐!”

安迷修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所有的克制、所有的顾虑、所有的骑士信条,在她身体软倒的瞬间被彻底炸得粉碎!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猛地从水中站起,带起巨大的水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冲了过去!

哗啦——!

有力的手臂在祁奥阳完全没入水面前的一刹那,稳稳地托住了她下滑的身体。她的身体软得不可思议,带着温泉的热度和奇异的滑腻感,毫无意识地靠进他怀里。湿透的薄薄衣料紧贴着她玲珑的曲线,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清晰地传递到安迷修的皮肤上,像点燃了一片燎原之火。

他紧紧抱着她,手臂环过她的后背和腿弯,将她完全带离水面。温泉水顺着她湿透的黑发、苍白的脸颊、纤细的手臂不断滴落,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呼吸变得轻浅而均匀,已然陷入了温泉能量导致的深度昏睡。

安迷修站在原地,如同石雕。怀中是失而复得般的温热柔软躯体,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特有的、混合着淡淡玫瑰香、硫磺气息和一丝若有似无血腥味的复杂气息。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震耳欲聋。那声音敲打着他的耳膜,也敲碎了最后一道名为“理智”的薄冰。

长久以来被压抑、被否认、被深深锁在骑士准则之下的所有情感——那些因她战斗身姿而起的悸动,因她伤痕而生的刺痛,因她笑容而暖的心房,因她靠近而乱的呼吸,因她沉睡而起的妄念……在这一刻,在她毫无防备地躺在他怀中的这一刻,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火山,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轰然爆发!

压抑的堤坝彻底崩溃。安迷修低下头,碧色的眼眸深处,最后一丝属于骑士的清明光芒彻底熄灭,被一种近乎偏执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暗色彻底吞噬。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那力道之大,甚至让昏睡中的祁奥阳在无意识中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带着痛楚的嘤咛。

这声嘤咛,非但没有唤醒安迷修的理智,反而像投入油桶的火星,彻底点燃了他眼底最后一丝犹豫。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坚定地、沉重地,朝着温泉池更深处、水汽更加氤氲浓重、光线更加幽暗的角落走去。那里,滚烫的泉水从岩缝中汩汩涌出,蒸腾的白雾浓得如同实质,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形成一个隐秘而灼热的小小世界。

温热的泉水漫过他的小腿,水波随着他的步伐轻轻荡漾。

最终,他在一块被水流冲刷得光滑温热的岩石边停下。蒸腾的白雾将他们两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仿佛与世隔绝。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抱着她,让她靠坐在自己身前,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的头无力地枕在他的颈窝处,温热的呼吸带着潮湿的气息,轻轻拂过他颈侧敏感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安迷修低下头,目光如同实质,贪婪地描摹着怀中人近在咫尺的容颜。水珠沿着她光洁的额头滑落,流过紧闭的眼睑,滑过挺翘的鼻尖,最终停留在那微微张开的、失去血色的唇瓣上。那唇瓣因为泉水的浸润而显得格外柔软、饱满,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脆弱感。

理智的碎片在灼热的欲望洪流中彻底沉没。

“奥阳……” 一个从未有过的、亲昵到近乎亵渎的称呼,第一次从他干涩的喉间滚出,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绝望的、孤注一掷的温柔。

他低下头,滚烫的、带着无法抑制颤抖的唇,极其轻柔地印在了她光洁微凉的额头上。那触感如同亲吻一片易碎的雪花,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卑微和毁灭般的占有欲。

“对不起……” 他喃喃低语,气息灼热地喷洒在她湿漉漉的肌肤上,每一个字都像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忏悔与挣扎,“我知道……这是错的……是骑士的耻辱……”

然而,怀抱却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彻底禁锢。他的唇,带着一种无法自控的贪婪和痛苦,缓缓下移,沿着她额角那道已经淡去、却依旧刺痛他眼睛的伤痕边缘,落下细碎而滚烫的吻。那吻如同烙印,带着无尽的怜惜和一种病态的占有欲。

“可是……我控制不了……” 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压抑的情感如同熔岩在喉间翻滚,“从第一次看到你……在阳光下抱着那只受伤的流民小猫……眼神那么温柔……到后来……看到你握着赤狱裁罪……眼中燃起火焰……那么耀眼……那么危险……”

他埋首在她散发着玫瑰幽香的颈窝里,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她的气息刻入骨髓。嘴唇克制而颤抖地贴着她颈侧温热的、微微搏动的肌肤。

“我愿坠入地狱……万劫不复……” 他闭着眼,声音里是彻骨的绝望和同样炽热的决绝,“只求此刻……拥有你……哪怕只有这一瞬……”

“哪怕……” 他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玉石俱焚的意味,唇瓣最终停留在她微凉的、毫无知觉的唇角边缘,气息灼热得几乎要将她融化,“……哪怕你醒来,会用赤狱裁罪……刺穿我的心脏。”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狭小空间里只剩下泉水汩汩涌动的单调声响,以及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安迷修维持着那个近乎膜拜又带着毁灭意味的姿态,紧紧拥抱着怀中沉睡的少女,如同拥抱着他短暂偷来的、终将被审判的圣物。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冲破了他紧闭的眼睑,混合着温泉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祁奥阳湿透的黑发上,瞬间消失不见。

蒸腾的白雾依旧浓稠,将骑士彻底沉沦的告白和无声的泪,严严实实地封存在这片灼热的泉水深处。幽暗的角落,只有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怀中无知无觉的少女,是这片混沌中唯一真实的存在。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滚烫的泉水、沉重的呼吸,以及那悬在深渊之上、摇摇欲坠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永恒。怀中沉睡的少女,那浓密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细微得如同幻觉,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猛地劈开了安迷修沉溺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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