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毁掉了,我妈有些忐忑,说要不要再去求一道符,我爸却不当回事,他觉得李道长只是吓唬人而已。
而且我爸这人记仇,李道长虽然帮了我们,但让他喝了童子尿,可能我爸也是耿耿于怀吧。
我自然也做不了什么主,于是这个事就不了了之,后来无人提起。
但这件事过后,我家的运势奇迹般的好了起来,这也让我过了两年好日子,起码没有再挨打。
每逢年节,我也会去土地庙那里,拜一拜我的干爹干妈,但仅仅维持了两年多,后面我们搬家去了镇上,就很少再去了。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要是没钱的时候,怎么都还好说,如果一旦有了钱,就会露出原形。
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爸在镇上开了一家粮油店,生活虽然好了起来,他也开始动了花花肠子,跟外面的一些女人不清不楚。
为此,软弱的母亲忍气吞声,习惯了逆来顺受的她,总是以为只要委曲求全,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但每次换来的都是一顿毒打。
每当此时,我也会去保护我妈,可惜作用有限,结果就是我俩一起挨揍,过了不到一年,我妈就被他给打跑了。
我妈是不辞而别的,连一封信都没留下,一开始我爸还不当回事,可是过了四五天我妈也没回来。
他这才慌了,和我一起四处寻找,但毫无线索,就连我妈的娘家,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茫茫人海,她就像是投入其中的一颗小石子,再也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我哭了好几天,也跟我爸吵了很多次,四处求人去找,就连奶奶也被气的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离世了。
奶奶的离开,对我的打击也很大,因为我几乎没有什么美好的童年回忆,唯一能让我记忆深刻的,就是我五六岁大的时候,经常会跟着奶奶去河边放鸭子。
那时候,我经常一个人躺在草地上,阳光明媚,无忧无虑,鸭子跑乱了我就去追回来,简单而又快乐。
再后来,家里养的那只小狗也死了,我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我爸就要给狗扒皮炖肉,我死活也没拦住。
结果,从狗肚子里发现了筷子粗的寄生虫,我爸大骂晦气,小狗这才保住了全尸。
我流着泪把小狗运到镇外埋了,给它插了一块树皮,当做墓碑。
这,应该也算家破人亡了吧。
经历了这些变故,我爸也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没两个月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甚至在大白天的时候,都会把外面的女人带回来鬼混。
直到一天下午,他匆匆外面回来,说是让我去干点活,然后就给我带去了店里的一个废弃仓库。
这仓库年久失修,经常漏雨,已经弃用了,里面还扔着一些陈年旧粮,因为我爸懒得打理,这里已经成了老鼠的乐园。
那天,我爸把我带进了仓库,把仓库门关上,并且在外面上了锁。
我拼命砸门,问他要干什么,我爸只说他有点事要办,过一会就给我放出来。
然而,我在仓库里等了半天,他并没有给我放出去,我爬上窗台呼救,却隔着铁栏杆,看到了他在房间里,和一个陌生女人苟合的场景……
那一幕,就像一把无情的利刃,刺入我的心脏。
那一天,我永生难忘。
我没有再呼救,而是独自一个人,在阴暗潮湿的仓库里蹲了一夜。
是的,我足足在仓库里待了一晚上,那仓库里一到了夜里就老鼠出没,横行无忌的在周围跑来跑去。
阴冷、黑暗、幽闭、老鼠……
我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能一个人蹲在墙角,紧紧抱着自己,一边流泪,一边不住念叨太乙救苦天尊爷爷。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多,不知是天尊显灵,还是我爸良心发现,他终于打开了仓库的门,把我放了出去。
看着我惨兮兮的样子,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挠着头说,他昨天晚上把我给忘了。
我红着双眼,冷冷的看着他,一言未发。
我心里很清楚,他之所以把我锁在仓库里,其实就是怕我打扰他和那些女人鬼混。
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李道长所说的,我为什么命中注定无父无母。
我虽然也是父母所生,却得不到父母之爱。
自从这天起,我就落下了一个毛病,特别怕老鼠,也特别怕黑。
可即便是这样,日子也得照样过,大概我爸也是心怀歉疚吧,他消停了几天,又给我买了新书包和文具,让我好好学习。
人啊,往往就是这样,总是对自己的孩子寄予厚望,但从来都没有真正付出过爱,也不懂得什么是爱,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做父母。
我在他的这种忽冷忽热,时而流露父爱,时而又禽兽不如的状态中,又熬了两年多的时光。
那时候,镇上每逢周三周六都有大集,我家是开粮油店的,自然也要去摆摊。
有一天出大集,他十点多就去打麻将了,把我自己扔下看摊。
这已经是常事了,但也有个好处,就是卖货的一部分钱,我都偷偷揣进了兜里,不多,每次也就三块五块的。
我爸不靠谱,每天要么喝酒,要么打麻将,要么调戏个小媳妇,我们那边叫“嫖风打浪”,压根就没心思经营店铺,我总要给自己留条路。
再说大集上人多手杂,经常会少几个鸡蛋,丢两袋挂面,我爸要发现货不对,我就说可能让人偷了。
那天我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多,肚子饿的咕咕叫,我爸也没回来。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探头往那边看了看,我发现那是李道长的摊子,有人好像在和他争执什么。
每逢大集的时候,李道长也会出来摆摊,卖一些他手绘的画,有钟馗啊门神啊之类的,同时也给人看卦批八字,所以我们经常会见面。
不过他那里的生意一向冷清,今天是咋了?
我小跑着挤进人群,看到李道长正在画画,一辆摩托车歪斜着停在那,一个光头男人站在那,正对着李道长大放厥词。
“……臭老道,你今天要是算的不准,老子就砸了你的摊,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让你再敢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