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听完魏青崖的讲述后,心潮如海啸般翻涌不息,久久难以平复。各种念头在脑海中激烈碰撞,而后另一个巨大的疑问破壳而出,他忍不住脱口问道:“师傅,既然这大妖洞府本体如此了得,那您之前……为何不索性顶着那空间风暴,将它强行收取了?以您在空间之道上的造诣,就算硬闯风暴,恐怕也不会受太重的伤吧?这可是稳赚不赔的天大买卖啊!” 苏年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仿佛看到一座金山摆在眼前,师傅却只捡了块石头。
“嘿嘿嘿……” 灵识传讯的另一端,缓缓传来魏青崖带着几分慵懒的笑声,仿佛早料到徒弟会有此一问,“小子,你以为为师这千百年的饭是白吃的?眼皮子就那么浅?” 他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酒,“为师手里,早就有一件唤作‘宇世碑’的高阶灵器。若论强度的高低,它可比这大妖洞府的本体还强上一筹!碑内的空间,足有方圆万里之广袤。更何况,为师这件高阶灵器更适合自己的道。你说说,有了这等宝贝,为师哪里还需要眼巴巴地去抢这妖族的破灵器?” 他的话语里透着绝对的自信和对自身底蕴的傲然。
苏年被自己师傅噎了一下,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但少年心性,总觉得宝贝多多益善,不死心地小声嘟囔道:“那个……多一件高阶灵器傍身,总归……总归是锦上添花,不是更好吗?”
“好?好个屁!” 魏青崖毫不客气地戳破了徒弟天真的想法,语气顿时变得严肃了几分。“其一,你以为高阶灵器是大白菜?它们每一件都孕育着自身独特的器灵,灵性非凡,桀骜不驯!没有足以碾压它们的绝对实力,想要同时驾驭两件高阶灵器?那纯粹是自找麻烦,等着被反噬吧!其二,这大妖洞府的本体,根本上是妖族大能耗费心血炼制的宝贝!它里面的器灵,天生就亲近妖族。你我皆为人族修士,气息迥异。你想得到这器灵的认可,没有一点特殊的手段,根本不可能!”
他渐渐放缓语速,给自己这傻徒弟消化的时间:“就算为师强行将它镇压,再慢慢消磨它原有的妖族印记,最后再交给你使用……那恐怕也是百年之后的事情了!耗费如此漫长的时间和心力,就为了这么个与我们路数不合的玩意?” 他说着,突然嗤笑一声,随后又道出另一个原由,“况且,你最拿手的灵器是什么?是枪!它在某些层面上代表的是你的道。这大妖洞府本体,充其量就是个移动的乌龟壳子,就算再怎么玄妙,对你修习枪道、提升杀伐之力,又有何实质的助益?所以说这玩意儿,对你、对我,都用处都不大,犯不着为它去拼命。适当放弃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能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未来。”
随着魏青崖的解释,苏年心中的某些迷雾也仿佛被缓缓拨开。他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师傅的深谋远虑和取舍之道。然而,旺盛的好奇心并未就此熄灭。他眼珠一转,带着探究的语气追问道:“师傅,我们在这洞府里闹腾了这么久,寻宝的寻宝,拆阵的拆阵,动静也不算小了吧?这大妖洞府的那个器灵呢?它就眼睁睁看着我们在它‘肚子’里这么肆无忌惮地搞破坏?”
灵识的另一头,魏青崖似乎又惬意地轻嘬了一口酒,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才慢条斯理地吐气道:“沉睡了。跟你之前侥幸得到的那柄高阶灵剑里的器灵一个德行,伤得太重,本源大损,早就陷入了不知多少年的沉眠。若非如此,你以为这大妖洞府的门是那么好进的?器灵若在,全盛时期操控这洞府的禁制,别说为师之前能轻易地闯进来了,就是靠近外围都得费上一番功夫!”
“行了行了,” 魏青崖的语气陡然变得不耐烦起来,带着被打扰了清静的嫌弃,“难得清闲几日,想喝口安生酒都不成?你小子的问题也太多了!少来烦我!” 话音未落,苏年只觉脑海中那道清晰稳固的灵识链接猛地一震,一瞬间断开了和魏青崖的联系。
苏年微微一愣,而后再次试图以灵识联系魏青崖,然而这消息却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激起对方的一点波动。见此一幕,他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快看!”就在苏年心绪沉浮之际,身旁的苏伍猛地惊呼出声。
苏年立刻循声望去,只见在无垠的虚空中,竟悬浮着一片奇异的陆地!它长宽皆约三十里,仿佛被仙神之手裁剪后遗弃于此。这片孤岛般的陆地并非死寂,其中山川起伏,河流蜿蜒如银带;郁郁葱葱的植被覆盖其上,构成了一幅生机盎然的画卷。众人隔着遥远的虚空眺望,甚至还能隐约地看到不少飞禽走兽的身影在其间自由穿梭、奔跑嬉戏。正所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充满活力的小型世界,就这样不合常理地漂浮在这虚无之中。
程凯锐利的目光扫过这片悬浮陆地的每一寸角落。片刻后,他习惯性地摩挲着下巴,沉声道:“怪事……粗略扫视之下,这片区域,似乎没有看到任何存在禁制节点的痕迹。”
苏年闻言,目光并未离开这片奇异的陆地,随后下意识地摊了摊手,分析道:“或许隐藏在暗处也说不定。毕竟,能在这虚空之中维持如此一片生机勃勃的陆地,不可能毫无凭仗。具体如何,恐怕只有真正踏足其中才能探明。”他的话语沉稳,却也点出了表面的平静下可能潜藏的危险。众人听了苏年的分析,都觉得合情合理,纷纷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程凯见此情景不再多言,只是轻轻一挥手,示意众人小心前进。众人当下不再犹豫,各自运转灵力,化作数道流光,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片悬浮在虚空中的奇异陆地飞去。
有了之前在松林山的遭遇后,苏年等人此刻都变得异常谨慎。他们不敢再如之前那般肆无忌惮地直接飞越这片大妖洞府内的任何一处“景点”,而是默契地选择了在距离陆地尚有一段安全距离时便纷纷减速,最终老老实实地在这片悬浮陆地最边缘,一片相对平坦的裸露岩地之上,缓缓降落下来。众人刚刚落地,便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感知力迅速蔓延开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待确认了周遭并无明显的危险后,程凯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而后果断下令:“这片区域范围有限,我们十人立刻分成五组,两人一队,务必以最快速度探明所有的区域!”
说罢,他已从储物袋中取出十支做工精巧的响箭,逐一递到每个人手中,语气严肃地再次强调:“记住,无论哪一组率先发现禁制节点,或是遭遇任何预料之外的危险,立刻发射此箭示警,不要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众人齐声领命后,无需多余言语便开始了分组。钟天婳脚步微动,正欲自然地走向苏年的身边,却没想到苏年竟毫不犹豫地先一步开口,明确拒绝了她。
他的理由是:分组的要义在于战力均衡,方能最大限度确保每组人员的安全。而他们二人修为皆在众人前列,若同处一组,其余队伍的力量便会被削弱,若遇到危险,恐怕会有不测。
然而这番看似条理清晰的话,落在钟天婳耳中,却无异于一道冰冷的拒斥。她瞬间只觉得一股委屈冲上头顶,这分明就是苏年刻意在疏远她,不想与她同行!她幻化下的俏脸霎时间涨红,贝齿紧咬下唇,胸中虽有一股无名火,但却无处发泄,只能愤愤地在地上跺了跺脚!
这带着十足女儿家娇嗔意味的动作,在她此刻幻化的男子身上做出来,其反差之强烈,简直令人瞠目结舌。站在她身旁、刚刚与她分到同一组的另一名士卒,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感,瞬间从他脊背窜起,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士卒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再也不敢多看身旁这位举止突然变得怪异的“男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