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就有些发急:“君侯日无暇晷,再加上这些日子身体始终不大好,如何还要为这等小事操心。这本属内院之事,亦该由妾身处置,何劳君侯操心。”
慕琋就不肯放过机会:“不劳君侯操心,夫人也已经将君侯请来此地,君侯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妨先听听曹盼儿怎么说。”
高氏转而再求金方君慕桢:“君侯,此乃家丑,不宜拖延,不若交给妾身做主?”高氏再求。
“这……这件事情既然是家丑,你们也不必两厢争执,不若就将曹盼儿送出去,至于她所生之子……”慕桢左右为难之际,就要和稀泥。
慕琋寸步不让:“孩子是曹盼儿生的,谁人有处置权?”
高氏反诘:“那就是个野种,人人厌弃,如何不能处置?”
慕琋已经不理会,而是回身命令自己院中的粗使仆妇:“将曹盼儿扶起来,搬椅子出来,让曹盼儿坐下说话。”
金方君慕桢不开口,高氏带来的人不敢阻拦。
慕琋这边的人就听命动作。
很快,曹盼儿被扶在椅子上坐下,刚生产完的女人几乎耗尽了全部的气血,虚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跑,但她的目光却始终不离钱嬷嬷怀中襁褓。
襁褓中的婴儿刚才哭了几声,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
慕琋更命令钱嬷嬷:“把孩子还回来。”
钱嬷嬷不动,始终觑着高氏脸色。
慕琋就欲亲自上前。
高氏横身拦住:“世子,光天化日,你如何对一个野种这般上心,难不成你与这贱婢和野种还有什么瓜葛?”
“哼……”慕琋刚要反唇相讥。
那边曹盼儿突然开口:“不关世子的事,奴婢当时在西院为洒扫婢女,不幸被三公子瞧上了眼……”
“住口,贱婢胡说什么?”高氏连忙喝止。
慕琋本想等着将襁褓拿在手中,交还给曹盼儿。
那么曹盼儿看在孩子的份上,或许会交代一二。
没想到,这孩子还未夺回,曹盼儿就率先开口,她必得支持:“夫人为何不让人说下去?至于是否与慕珫有关,我这会儿已经派人去请,今日必能分辨清楚。”
“你……你要做什么?”高氏这才发现慕珣已经不见,连忙向身后使眼色。
慕琋回过身来对曹盼儿:“你说吧,把事情一次都说清楚。”
曹盼儿就继续道:“三公子一味纠缠,奴婢不肯就范。到后来,大约大约十个月前的一日李福就给奴婢下药,还趁奴婢昏迷将奴婢送去了三公子房里……”
“啊……”慕琋惊讶于这手段之粗劣。
高氏则叫嚣:“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贱婢是疯了。”
曹盼儿讲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呵呵,夫人,疯的还在后面呢?三公子强占了奴婢之后,为了封口,就许奴婢好处,奴婢不依,他又说要纳了奴婢,奴婢也不愿相从。又一日,李福突然要奴婢去府库中取两只琉璃瓶子,奴婢前脚去府库,后脚就被抓李福抓起来,说奴婢偷了琉璃瓶子。并且当下带人去搜住处,就真在奴婢的床下找到了物件。奴婢开始被关在柴房,李福威逼利诱,奴婢还是不肯,这才被他们送去了廷尉府。”
“就这么把你送去廷尉府,就不怕你在廷尉府中把事情交代出去?”慕琋这么问,不仅要解众人疑惑,也是解自己的疑惑。
曹盼儿苦笑:“世子有所不知,奴婢被关廷尉府,根本从未被正式审问过,一直是被一个什么左监大人关在独牢间里。倒是李福又过来威胁两次,奴婢始终不屈,到了后来,他们反而急了,就要在狱中弄死奴婢。要不是那时奴婢突然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恐怕早就一命呜呼。”
关于孩子的生父是何人,慕琋一直存疑,但曹盼儿如今亲口如此说,她也就顺手推舟跟着问:“这么说,这个孩子是慕珫的咯?”
不待回答,院外慕珣推搡着慕珫进来。
曹盼儿一见慕珫,双眼赤红:“你们可以不信,但三公子做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若非如此,我曹盼儿活不到今天。”
“不关我的事儿,我什么也不知道。”慕珫一见曹盼儿吓了一大跳,赶紧躲去高氏身边。
“你不知道?那李福呢?”慕琋自打刚才就没再见到李福。
慕珣一招手,将李福押上来:“刚才去寻我们三公子之时,恰巧碰到李福鬼祟欲逃,就顺手押了过来。”
李福被押上来就狂喊:“君侯、夫人,绝无此事,这贱婢为了活命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不可信、不可信呐。”
主角都到齐了,慕琋就不紧不慢:“有没有这回儿事,空口无凭,既然慕珫来了,不如滴血验亲。”
所谓“滴血验亲”,但凡有点儿现代常识的就都知道不靠谱。
慕琋这么说,就看慕珫敢不敢。
慕珫一个腿软就跪在了地上,死抓高氏裙摆:“滴血验亲?母亲,我不要滴血验亲。”
高氏必定镇定:“你胡说什么,平白无故,凭什么要你滴血验亲。”
“平白无故吗?难道刚才这么多人,都没听见曹盼儿说什么吗?”慕琋向周围扫去,自动忽略渣爹就快要滴出水的脸。
慕珫到底年轻,尚未经历过这种场面,就还跟着母亲道:“对,我不滴血验亲,你凭什么让我滴血验亲?”
“这么说是不用验了,你承认了?”慕琋居高临下俯视慕珫。
慕珫神色慌张,不知所措:“我、我没,不是我……”
“不是你?”慕琋一步上去,揪住慕珫衣领,“如果不是你,你母亲说要杀了这个野种,你敢不敢亲自动手?”
“不、不、不……”慕珫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慕琋讥笑,将人又推回地上:“有胆做,没胆承认的孬种。”
高氏在一旁就看不下去:“世子不必咄咄逼人,慕珫年纪尚小,哪里懂得这些,你这般唬他,他一怕恐怕就什么都认了。”
“事到如今,夫人还替慕珫嘴硬。既然如此,那就滴血认亲。”慕琋抓准对方不敢,咬死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