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证连发弩射程,威力以及坚固均能达标,沈长歌和寒烟带领一众机关师不眠不休,连续奋战数月设计出了几十款方案,最终确定了使用长方形铁盒作为箭匣,箭匣内部垂直排列箭矢,利用箭矢自身的重力使箭矢自然下落至发射目标的方案。
连发弩的优点在于快速击发,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形成火力优势,数千人可以打出数万人的火力,战场上可以真正做到箭如雨下。
但众人在实际测试了无数次后发现:普通的竹箭和木箭都由于自身太轻,保证不了弩机连发时的威力,寒烟后又改用了自身比较重的铜箭,果然解决了连发时威力的问题,但有机关师提出铜原料稀缺,无法批量生产,不利于投入大规模作战的现实情况。
众人冥思苦想,终于在一名铁匠出身机关师的建议下,制成了第一把铁箭,铁和铜重量相当,但铁价格低廉许多,极大降低了成本。但很快又出现了更为棘手的问题:铁箭由于太重,飞行时稳定性差,远射时易偏离目标甚至会出现半空打横的情况。
众人顿时都有些泄气,特别是在听说东夷已经演习成功,并且已在大批量加工生产后,众人这种悲观的情绪更重。甚至有人开始互相推诿,直接将失败的矛头直指箭匣的设计图不够精确,寒烟也不禁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觉得是自己太过自负连累了大家,整个人一下子就憔悴了许多,眼里的那股精光几乎消失殆尽。
沈长歌将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先是严厉处置了那几名在关键时刻推卸责任的机关师,而后又约寒烟去河边散心,想开解开解她。
寒烟姗姗来迟,沈长歌望着这个初见时惊才绝艳的美丽少女,此刻变得又黑又瘦,异常单薄的身体缩在过于肥大的卫兵服中显的有些形销骨立,他不禁心疼不已。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了设计箭匣中的那些精密的机关,寒烟不眠不休了多少个日夜!多少次连他都实在熬不住,在帐中倒头就睡,可醒来后看到她还在昏黄的油灯下一遍又一遍对照,修改着设计图。那些人怎么能如此中伤她?
沈长歌望着一脸颓然的寒烟,语气肯定的告诉她:“阿烟,这世上最锋利的机关是人心!你是我平生所见最有天赋的机关师,你的这种天赋是与生俱来的,普通人即便几代人努力几十年都无法与之比肩,因此他们才会因嫉妒而中伤你。那是庸人对天才的惊惶!你要相信你自己,如果没有你,我们也许到现在连自动发射的箭匣都研制不出来。所以,阿烟,作为此次连发弩研制的军器监,我真心感激你!”
少女的眼泪夺眶而出,多日积攒的压力都化作了此刻豆大的泪珠。她扑进沈长歌的怀里。
“沈大哥,我多怕是因为我的自负才害的大家白白辛苦了这么久,我多怕你心里也在怪我!”
沈长歌微愣,而后苦笑一声,轻轻开口。
“傻丫头!你就这么看轻我,再说我们怎么会是白白辛苦?我们只是还差一步而已,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你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嗯!”寒烟破涕而笑,眼中再次流露出异样的光芒。
沈长歌为缓解寒烟的压力让她彻底释怀,于是问道:“阿烟,你会投壶吗?”
“投壶,之前跟哥哥玩过!”寒烟有些疑惑的答道。
“那你还想不想玩?”沈长歌一脸狡黠。
“这里吗?”寒烟心道,投壶是世家大族子弟日常消遣的玩意,这里是军营重地,怎么会有投壶的器具?
沈长歌点了点头,随即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轻轻抬手朝河正中丢去。
石头在河面滑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而后稳稳落入河中央。
“这是,投壶?这应该叫投石吧?”
寒烟不觉失笑。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沈长歌说着又捡起一块石头递给寒烟。“你也试试,很好玩的,不比投壶差!”
寒烟半信半疑,拿起石头用力一甩,石头一下子就丢出好远,瞬间在河面砸起一个大大的水花。
“你这样不对!”沈长歌笑着又捡起一块石块,轻轻一丢,河面再次出现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而后石块又稳稳落入方才的地方。
寒烟立时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将河中心当成一把壶,于是学着他方才的样子轻轻朝河中心一掷,石头化成一个半月形的弧线而后慢慢落入其中。
“真聪明!一学就会,不愧是当世才女!”
沈长歌不吝夸奖道。
“沈大哥,你别笑话我!”
说着寒烟又丢进去一块石头。
“轮到你了!”
“好!看招!”
……
两人你来我往,几块石头玩的不亦乐乎。不远处几只原本正在悠然浮游的大白鹅,被两人的投掷的石头惊的四散奔逃。望着大鹅的尾羽,突然两人同时灵光一现。
“我有办法了!”沈长歌大声道。
“我知道怎么能让铁箭保持平衡了!”
“若在箭头缀以羽毛,岂不是可借风力校准轨道?”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完都不禁大笑起来,多日的阴霾一扫而尽。
很快第一批羽箭就制了出来。在箭头粘贴上羽毛,极大的增加了箭矢飞行的稳定性,同时也提升了发射的精确度。
当沈长歌站在演武台上面对三军将士,亲手按动第一把连发弩的开关,二十支铁箭裹着白羽破风齐出,如雁阵穿云,直中百丈外的靶心。这场景瞬间震撼了在场的所有士兵,许久,场上才响起雷动的掌声。
寒烟混在一众士兵中,目光灼灼的望着高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激动的泪流满面。
突然演武台上的沈长歌大声宣布:“这次连发弩之所以能这么快研制成功,有一个人居功至伟,她就是,寒烟大匠!”
沈长歌在众人的注视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下演武台,穿过人群,牵着寒烟,缓缓走向高台。
“寒大匠威武……沈将军威武……”
众兵将纷纷跳上高台,欢呼声,簇拥着两人,闹腾中不知是谁掀掉了寒烟一直戴着的头盔,少女的一头青丝倾斜而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场中的欢呼声戛然而止,一众兵将都震惊的望着高台上这个一身士兵铠甲,仍难掩国色的美丽少女,连一直坐在首座的沈赫也震惊的站了起来。
此刻高台上的两人,男的玉树临风,英武不凡,女的国色天香,出尘脱俗。当真是玉树琼花般的一对璧人。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将军夫人,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将军和将军夫人威武的喊声震天动地。
沈赫不禁老怀安慰,长歌这孩子,他昨日还在担忧他什么时候才能成个家?不想今日这青丝飞扬的儿媳妇就领上门了!
寒烟耳尖发烫一脸局促的看向一旁的沈长歌,她比谁都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心有所属,如今这场景该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