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女子的清冷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苏畅一见来人,立即暴起,他恶狠狠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装模作样,还敢出现在殿下眼前?”
女子淡淡一笑,并未理他,只是看着楚玉瑾缓缓开口:“殿下,你我到底夫妻一场,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保他此生安乐,永世不涉王城权谋!”
楚玉瑾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庞,忍不住就走近她,轻轻抚摸上去,他笑道:“真像阿?其实我应该谢谢你,至少你给了我一场美梦!我这一生除了青玄再未对任何女人动过心,可惜她终不是我的!如今这种场面,我已自身难保,此后你和孩子只能靠你自己了,希望楚玉衡不会卸磨杀驴!”
说完他转过身去,再不敢看面前那张脸。
“殿下,多保重!”
女子朝着他的背影盈盈一拜。
楚玉瑾突然停下,背对着她,沉默半晌终还是开口:“月如意!她,青玄她,是不是还活着?”
女子闻言突然凄惨一笑。
“已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殿下还关心姐姐!”
“我只是想求个明白!”
月如意沉默许久而后才语气淡漠道:“是,姐姐她还活着,殿下放心!她现在活的很好,很幸福!”
“那就好!只要她幸福就好,她应该得到幸福!她值得这天下间任何一个男子真心以待!”
楚玉瑾释然一笑,而后再次问道:
“我还想知道?情蛊!你是否真的给我和青玄中过情蛊?我对她的一腔深情是否都只是因为那一只小小的蛊虫?”
月如意突然冷笑出声。
“其实我的蛊术并没有学好,圣女就突然去世了!后来在相思门我发现姐姐似乎根本没有受到情蛊的影响,于是我就想回苗疆去请教苗山上的大巫师,可你知道吗?我九死一生回到苗疆,我看到了什么?”
月如意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滔天恨意,双眼泛起紫色的光芒!她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吐出。
“他们全死了!整个苗山,一片猩红,血流成河,上百余人,无一活口!”
楚玉瑾脑中回想起那次为了紫幽昙在苗山上大屠杀,他长叹一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而后他看向月如意真诚道:“孩子如果你留不住,不要强求!你自己好好活着!”
楚玉瑾说完就御风而起身形闪动,移形换影,突然他心下一惊!为什么他的内力正在消散,他竟然又中了毒?
苏畅和影子紧随他之后,径直冲向门口,守在门外的禁军见有人要夺门而逃,立即挥刀阻拦,楚玉瑾抽出破风剑,长剑飒飒,其鸣锵锵,剑尖所至,片甲不留。可苏畅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力不从心!
到底禁军人多势众,他们只有三人,对战越久,他们的劣势就越明显,破风剑渐渐势弱,突然楚玉瑾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禁军都尉秦召合趁机飞起一剑刺向他的心口,影子见状飞扑过来,紧紧抱住楚玉瑾,秦召和的剑,丝毫没有犹豫对着影子穿胸而过!影子用手紧紧握住已从他背后穿过的剑尖,一把推开了楚玉瑾。
“影子!”
楚玉瑾大声呼喊,而后口中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殿下!”
苏畅用尽全力一个回旋剑劈,他身前的禁卫顿时倒下一片,他足尖一点一息之间就到了楚玉瑾身前,他托住楚玉瑾的胳膊,大喊一声。
“殿下!我们走!”
楚玉瑾却突然身影移动,不断变化位置,速度快如闪电,片刻之间他已为苏畅在围攻的禁军之间打出一个缺口,而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出一掌,将苏畅推了出去。
他举起破风剑直直对准他的脖颈,对苏畅大喝一声:“走!护她!”
“殿下!你说谁,护着谁?”
苏畅满脸的惊惧和疑惑不解。
楚玉瑾突然就惨然一笑,口中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他转过身去,对着如潮水般围上来的禁军,大喝一声!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世上能杀我楚玉瑾的人只有我苏长风!哈哈哈哈哈哈哈!”
破风剑剑光四射,光芒大盛,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楚玉瑾飞身而起,一个回旋,鲜血顿时在半空中画出了一道惨烈的弧线。他的脖颈处顿时血流如注,他面对身前惊慌失措的禁军们倨傲一笑,而后缓缓倒了下去!
苏畅强忍着心中悲痛,足尖一点,跳上路边的一棵大树,而后借力消失在了天边!
秦召和带着全副武装的禁卫提着楚玉瑾的人头闯入陈王府,府中的丫鬟仆妇吓的四散奔逃,只有正殿中的一个一身宫装的女子斜倚在贵妃榻上,正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轻声哼唱着歌谣,女子嘴角含笑,表情恬淡,对周遭的一切仿佛充耳不闻,然一身杀伐之气慑人,让一众刚从修罗殿杀出来的禁卫都不禁望而却步。
秦召和在殿外站了许久,最终下令撤军,半个时辰后,陈王府附近的禁军尽数撤退,门口的尸体和鲜血都已清理干净!
道路两旁的柳树随风摇摆,远处鸦啼阵阵!
此刻陈王府内一片宁静,崇明殿中,月如意仍然斜靠在贵妃榻上,双手轻轻抚摸着小腹,还在轻声哼唱。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棱啊!
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
娘的宝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啊!
……
她一直唱,一直笑,笑到最后,声音突然就哽咽起来!有一滴泪从她的眼中滑落,而后越来越多,怎么都止不住!
“姐姐,你看我扮你扮久了,竟跟你一样爱哭了!”
“可怜的孩子!你还没有出生,就没有了父王!不过你放心,娘亲会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其实你比娘亲的命要好,娘亲一出生就没有父母,养育娘亲长大的圣女,其实是一个变态的老巫婆,她害了娘亲一生!娘亲还有一个姐姐,可惜她应该不会原谅我了……”
午夜,东夷王城的都尉府衙中烛火通明,秦召和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正用一块锦帕仔细擦拭着手中的破风剑,他眼中闪着亮光,由衷赞道:“真是一把好剑呀!”
禁军都统云南突然走了进来,语调平缓的汇报道:“秦都尉!楚玉瑾和他暗卫的尸体都已验明正身,卑职也已查明,逃走的那个是他的随身侍卫苏畅,目前卑职已连夜将此人信息上报兵部,相信兵部不久就会出海捕公告,全国通缉,他应该也跑不了!”
“嗯!云南,你过来看看,这真是一把好剑!”
秦召和挥手向云南笑道,似乎在他心里除了这把破风剑,其他的人或事都不重要!
云南在他旁边看了一会儿,恭维道:“是一把好剑!宝剑配英雄,这剑正适合秦都尉!”
秦召和闻言哈哈大笑,而后又再次拿起锦帕擦拭剑身。
云南犹豫半晌终开口问道:“秦都尉,属下不明白您为何不当场杀了陈王妃和她腹中的逆贼?您难道不知斩草要除根!”
秦召和停下手中动作,沉思片刻道:“大王只是下令我等诛杀逆臣楚玉瑾,其他人没指示呀,还是先将他们全部幽禁在陈王府,等待大王下一步的命令吧!废陈王妃你们要以礼相待,毕竟她肚子里的可是大王的长孙呀!”
云南轻哼一声道:“什么长孙?大王连儿子都让格杀勿论,怎么会要这个所谓的长孙?”
秦召和抬头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呵呵笑道:“这可说不定!君心似海深,云都统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是,秦都尉教训的是!”云南口中称是,面上却是一脸不服气。
秦召和见此,有意点拨他一番,便小声提醒道:“你可知南安国太子当年持剑闯宫被南安王当场射杀,可如今这位太子的儿子却成了南安国最炙手可热的王位继承人之一。王权斗争,今日是你死我活,他日也有可能父慈子孝,身为臣子任何时候我们只需听令行事即可,绝不可矫枉过正。”
云南一脸震惊道:“南安太子不是病逝的吗?”
秦召和顿时一脸无语的摇了摇头,心道:“竖子,不足与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