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叶大娘几乎发动了猎户村所有的人来帮青玄一起采药炼药,可青玄的药还是供不应求,一上街就被一抢而空,今日青玄正准备收拾已空了的药箱离开,就被一个一身华服的中年男人拦住。
男人开门见山。
“姑娘,我家主人想要买你的药?”
青玄不疑有他,如常答道:“今日的药已经卖完了,明日请早吧!”
说完就准备走,那男人突然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到青玄面前。
“姑娘误会了,我家主人是想要你之后所有的药,并且是高价。”
“你家主人是开药坊的吗?”
青玄吸了吸鼻子,那男人一靠近,青玄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药味,这是长期在药坊作工才会留下的气味。
“我家主人做什么的,你不用管,你只需知道,此后你有多少药,我家主人都会高价收购。”
男人一脸倨傲。
青玄不禁冷笑。
“你家主人买了我的药,准备多少钱卖出去?一两银子一枚还是二两?”
“这个你不需要管,你只需知道,你能赚到更多的钱就好!”
那男人有些不耐烦道。
“听着真不错!”
青玄假意点头。
那男人见状忙又立即递上银子。
“那我们说定了!”
青玄却推开了他的手,一字一顿道:“可惜我不想卖!”
“你说什么?”
那男人顿时睁大了眼睛,一脸不解道:“你能赚更多钱而且从此之后不用再东奔西跑沿街叫卖,这于你百利而无一害啊!”
“可此举会害了那些患病的青州百姓,所谓医者父母心,时疫当前,药品不能全当成生意来谈,也请你奉劝你家主人,不要发国难财,会有报应!”
青玄目光灼灼,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那个男人一脸诧异。
半晌那男人才反应过来,竟被这小女子给戏耍了,不禁恨恨的朝青玄大声道:“姑娘,做人要识时务,否则有报应就会是姑娘你!”
青玄并未理他,只是自顾自离开了!
翌日,等青玄再次将药丸售空,准备离开时却被两个衙差打扮的人当街拦住。
“这几日就是你在街上售卖这种药丸吗?”
一个衙差拿出一枚青玄独有包装的药丸问。
青玄有些不解的点了点头。
那衙差立即大声吼道:“带走!”
另一个衙差立时拿出枷锁将青玄的双手锁住,气势汹汹道:“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为什么?你们放开我!”
青玄的手被锁链拉的生疼,又气又急道。
“有人吃了你的药中毒了,要带你回衙门调查!”
衙差不由分说继续拖拽青玄前行。
“胡说,我的药根本没有毒!”
青玄气的快哭了,可衙差全然不顾继续拖拽她前行,有些吃过她药的百姓纷纷上前说理。
“军爷,这姑娘是个神医,是好人啊!为什么要抓她?”
那衙差见围观的人逐渐增多,立即大声喝道:“府衙办案,闲杂人等速速让开,阻挠办案者一律当同犯处置。”
自古民不与官斗,大家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青玄被抓走。
青玄被重重的推进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还不待她爬起,一只手就被一只大脚狠狠踩中。
“啊!疼!”
青玄用力用另一只手推开那只大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十分高大长着一对吊梢眼的女犯人,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女犯人,三人均一脸的凶神恶煞。
“瞧!这还是个小美人!”
那女人捏着青玄的下巴一脸坏笑。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女犯和牢房角落里另外三个女犯都看向青玄,那女犯接着讥笑道:“说说!你犯了什么事?谋杀亲夫?还是背夫偷汉?”
“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
青玄用力推开她的脏手,大声怒道。
“哦!什么都没做,方老儿怎么会把你抓到这儿来?你不老实啊?”
女人一脸恶相,开始和她的两个狗腿子摩拳擦掌。
角落里另一个年长些的女人连忙朝青玄小声道:“女大王问你什么,你要如实说,否则要吃苦头的!”
“女大王!”
青玄望着这个一脸横肉的女人,一脸嫌弃,但她也很快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随即低声朝她回答道:“他们说我卖的药有毒!”
“卖假药!”
女大王大声嚷嚷。
“我没有!是他们冤枉我!”
青玄反驳道。
“我可不管你冤不冤枉,进了这里都要听我的,明白吗?”
女大王居高临下道。
青玄无奈点头。
“你,去把夜壶拿来,大王我要尿尿!”
女人一脸得意。
青玄不理她,那女人随即使了一个眼神,她身后两个狗腿子立即朝青玄身上踹了好几脚,接着又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角落里一个旱厕旁。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青玄立时干呕起来。
“哟,娇气哦!”
女大王嘻嘻笑着,又朝青玄摩拳擦掌。
青玄此刻身上原本用来防身的银针和药粉都被除衣换囚服时没收了,敌强我弱,只能暂时示弱。
“我拿,我拿!”
青玄尽量屏着呼吸把尿盆拿给她,那女大王竟当着众人的面脱裤如厕,青玄被恶心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样的日子要怎么熬下去!青玄白天黑夜的被女大王和她的狗腿子欺负,只有在她们都睡了才有时间缩在牢房角落里默默流泪,半梦半醒间口中不断喃喃:“叶护,你快来救我!”
翌日一大早,青玄又被女大王使唤给她按摩捶背,也许是青玄手法独道,她被按的舒服,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她调笑着问青玄:“叶护是谁?”
青玄吓了一跳。
“谁?你说谁?”
“叶护啊!你昨晚一直叫的野男人啊!”
女大王坏笑道。
青玄怒起。
“他不是野男人,她是我相公!”
“哈哈,相公!你明明还是个雏,什么相公,明明就是个野男人!”
女大王笑的前仰后合,嘴里还继续不干不净说着一些下流话,青玄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随手抓起身边一个木棒像疯了一样朝她挥去,女大王一时不察瞬间就挨了几闷棒,待反应过来就立即拽住青玄的头发不放,两个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正所谓,浑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女大王的两个狗腿子被青玄突然不要命的样子吓着了,都不敢上前,直到衙差将两人分开才敢靠近女大王身边讨好。
青玄被扯掉了一大把头发,脸上和身上都挂了彩,可女大王也好不到那里去,此刻身上哪儿都疼,头上也起了好几个大包,牙都掉了一个,青玄懂穴位,哪里疼打她哪里,要不是她足足高出青玄一头,又气大如牛真压不住青玄。
衙差宋明三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见这女大王吃瘪,不禁多看了青玄几眼,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娘子挺厉害啊!
看着那女大王疼的呲牙咧嘴,青玄深感大出了口这几日的恶气,心情随即大好,见宋明看向她,竟不自觉朝他笑了笑,一双星眸瞬间神采熠熠,宋明的脸立时就红到了耳后,他结结巴巴的呵斥了她们一番,就逃也似的离开了牢房。
青玄一战成名,女大王再不敢找她的麻烦,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见到她都毕恭毕敬的。
一日夜半,牢房里一个女大王的狗腿子突然就呕吐不止且吐出来的秽物气味难闻至极,其他犯人都躲的远远的,那女犯一直嚷嚷着要衙差替她找大夫,可根本没人理她,青州的大夫都被征召去医药署研制时疫的药方了,那里还有大夫会来这里治一个犯妇。
女犯吵嚷了半天,只有宋明全副武装送进来一大盆水,众人见他的样子,突然就想到,这或许就是时疫,于是立即都躲到角落,嚷着要衙差把这个女犯拉出去。
女犯见此忙不断哀求。
“不要把我拉出去,我不是时疫只是吃坏了肚子!”
可其他人都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这女犯祈求的望向她一直讨好巴结的女大王,却见她转过头根本不看她,又望向其他关系不错的女犯,可大家都垂下头不敢管她,只有青玄有些同情的看着她,她顿时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爬到青玄旁边,抓着她的裤脚哀求道:“你不是大夫吗?我相信你不是卖假药的,你救救我,救救我好吗?”
医者父母心,有医无类,青玄最终还是帮她把脉,发现她脸色发黑,浑身滚烫,就用浸了凉水的巾布不断给她擦身降温,可这女犯还是呕吐不止,接着还浑身抽搐了起来,样子极为恐怖,青玄身上立时也沾了不少她的呕吐物,味道极为呛鼻,可她此时已顾不得,这女犯情况越来越差,眼看就要不行了,得赶紧医治,可她手边却什么都没有。
她朝女大王道:“我知道你私藏了一个银簪子,拿过来先借我一用。”
“我没有!”
女大王大声反驳。
人命关天,青玄气的用眼睛一直瞪她,她被瞪的心里有些发毛,再一看那女犯已然面色铁青,似乎快没气了,终还是从一个布包里拿出银簪扔给青玄恶狠狠道:“给你吧!”
青玄捡起银簪先是刺破了那女犯的十指,而后又划开她两个手腕处的皮肤,顿时她手腕处就流出许多黑血。
青玄抬头对着一直在不远处朝这里看的衙差宋明道:“军爷,再给些水吧!”
宋明从刚才她为这个女犯切脉开始就想阻拦她,可被她熟练的手法和浑身的气势所惊一直远远看着她,这时听到她要水,连忙就去打了一大盆干净的水送进了牢房,而后又递给青玄一块干净的巾布,小声道:“你遮着些!”
青玄朝她投来感激的眼神,而后又道:“军爷,可否能将我的银针先还给我!”
宋明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去杂物房找到了她的银针,递给了她。
青玄持针双手上下翻飞,约莫半个时辰,那女犯终于不再抽搐,竟还慢慢恢复了些清明。
“谢谢你!只有你不嫌弃我,以后我都听你的!”
青玄安慰她先好好休息,而后用剩下的水净了手,接着朝众人道:“大家都放心吧!不是时疫,她应该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女大王恍然大悟,跳起来道:“我知道了,都怪她嘴馋,偷吃了放在夹墙里的红馒头!”
宋明哭笑不得的解释道:“那是用来毒老鼠的!”
事后,青玄将银针拿给了宋明并真诚的向他致谢。
宋明见她一身污秽主动拿了一件干净的囚服给她换洗。
之后他问她:“你丈夫是不是在雍州当兵?”
“你怎么知道?你婆母来衙门闹时说的。”
“我阿娘怎么样了?”
青玄急问。
“她没事!你还是多担心点你自己吧!”
宋明道。
“我又有什么办法?”
青玄无奈。
“看你打架和救人时很厉害,怎么这会就没办法了?”
宋明想起她之前和女大王打架的样子不禁笑道。
青玄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
“要不你给你丈夫写封信,我想办法给你送出去!”
青玄担心叶护知道她已入狱的真相会冲动之下擅离职守,于是只是在信上说她被人诬告惹上官非,希望叶护能找人从中斡旋。
等青玄的这封信七转八弯的送到叶护手上时,青州的时疫已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朝廷早已下令封城,任何人不得出入。
叶护握着信急的团团转,只得求助于沈赫,沈赫连夜写了封信给青州知府方之敬,希望他能优待叶大娘和青玄,他做梦也想不到此刻叶大娘正被一帮青州府衙的衙差责打,而青玄正在青州大牢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