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我埋在心里很久了。其实,只要你问,我一定会说的。可是,你一直都没问过。”
说着,顾霜辰自身后紧紧抱住她,并将薄毯裹得更紧,郁江离几乎动弹不得。
“问一问,好不好?”
郁江离挣扎着转过身,正要解释说自己真的不介意,一抬眼,却看到顾霜辰眼睛红红的,眼底似藏了许多委屈。
郁江离瞬间心软下来,从薄毯里挤出双手,环住他的腰,语气又娇又柔,乍一听还怒气冲冲地:“你想说就说嘛,非要我问。我问了,你要是不说,我永远都不理你。”
顾霜辰便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只是声音很低。
河边四野空旷,又在半夜,除了他俩,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郁江离似乎明白,他为什么要来河边了。
为了不让别人听到。为了保护秋玉芷。
“当初,她真的怀过你的孩子?生下来了吗?”
郁江离深深明白,像顾霜辰这样重感情的人,如果只是一个女人,他或许还能放下,但若是有了孩子,他肯定是放不下的。
何况,还是曾经那样热烈追求过的,女生的孩子!
顾霜辰抱着她,温热的脸在她脸侧蹭了蹭,“没生下来,但……不是我的。”
“啊?”
“那为什么他们都说是你的?”话已说完,郁江离才恍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顾霜辰脸色沉闷,但看向她时却尽可能地轻快敞亮。他咬了咬她的耳垂:“因为,是我主动承认的……”
顾霜辰说完,郁江离已经小脸煞白,“真的?”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顾霜辰,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究竟听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
顾霜辰看着她,点了点头。
深埋心底的秘密,终于说了出来,好像闷在水里的鱼终于跳出水面,透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郁江离,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深情与坦然,继而又带了淡淡的愁绪:“阿离,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很想找个人说出来,说出来真的轻松很多,但却把这样的压力转嫁给了你。”
“切!我才不在乎!过后就忘了!”郁江离瞥了他一眼,沿着河边向前走。
东方露出一抹孤白,太阳带着氤氤水气,在地平线上冒出一条橘红的弧边。
临近中午,顾霜辰和郁江离带着礼物来到中心医院。
郑晏清的病情稳定了许多,先前乱七八糟的管子基本都撤了。
郁江离和顾霜辰在胡伯的引领下走进病房,护士刚把输液的架子收走。
郑晏清的脸上有了血色,笑容也轻松了许多。只是在看到郁江离时,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郁江离却依旧像以前一样,蹲在郑晏清的床边,同他说长道短。
“老师,你不知道,我差点被室友连累,进了局子!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正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胡伯沏好了茶水,便将房间留给了师徒三人。
房门半掩,胡伯清楚地听见郑晏清爽朗地笑声。自从病倒,他就再也没这样笑过了。胡伯听着,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两天前,宁大发生了那样的事,郑晏清原本不知。但张扬来探望过后,他就知道了,还特意让胡伯把章文静接了过来,问了原委。
可章文静也并不清楚,只知道学院自上到下都在说,郁江离早就搬出去了,而且,很多人都知道她拎着行李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因为那天之后,宿管阿姨但凡见到拉着行李箱的人,总要殷切嘱咐一番:“一定要小心,昨天五楼有个学生就从这摔下去了……”
因此,宿舍里有没有男人,有多少男人,都和郁江离无关。
闻此,郑晏清稍稍放心。
今日,听见郁江离说书似的说起这件事,而顾霜辰则悠哉悠哉地听她讲着,时不时打趣两句,郑晏清这才确定,那件肮脏的事情没有牵连到郁江离,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他这个徒弟,一向心大,受伤不到一定程度,外表根本看不出来。想到曾经,自己因为她和秋玉芷相似就给她使绊子,郑晏清又忍不住愧疚起来。
顾霜辰察觉老师情绪不对,立刻转了话题,吐槽图书工作难做得很,现在没人看纸质书。
郑晏清摇摇头:“胡说!你尽管做,我买。”
“您早说嘛!您早说,我今天都印出来了!十万起步。”
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师徒三人正聊得开心,胡伯敲了敲门:“先生,小姐和霜桥少爷来了。”
郑晏清最先敛了笑容,沉闷地“嗯”了一声,“进来吧!”
郁江离知趣地站在顾霜辰身边,郑晏清看了看,拍了拍自己的床边:“躲什么?你是我的学生,和其他人没关系。”
顾霜辰看了看郑晏清的脸色,按着郁江离的肩膀,让她坐在床边。
郑晚宁和顾霜桥进门,两人才同时站起。
郑晚宁瞬间黑了脸。
她是天生娇女,不论郑家还是顾家,都拿她当独一无二的大小姐宠着,就住在顾家的尹柔,在她面前都得靠边站。
整个临溪都知道,要么,她是顾家的媳妇,要么娶她的人可以同时得到郑家和顾家的资源。
放眼临溪,没有谁比她更幸运,也没有谁比她更耀眼。
但她却被一个来自北方乡野的女学生杀得丢盔弃甲,体无完肤。
她对郁江离的嫉妒,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尽?
郑晚宁明目张胆地白了郁江离一眼,坐在郑晏清旁边,翘起长长尖尖的红色美甲,握住爷爷的手,嘘寒问暖。
郁江离早已知趣地退开。顾霜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看着顾霜桥,打趣道:“您这cEo几天不去公司了?”
顾霜桥抿了抿嘴,露出一丝为难:“这不是宁宁一直心情不好吗?”
顾霜辰凑近,指背在顾霜桥的胸前敲了敲:“你这意思,离了你,人家还不过了?”
“瞎说什么?”顾霜桥推了顾霜辰一把,高高翘起的嘴角却说明了一切。
郑晏清疲惫地叹了一声,缓缓闭上眼:“我累了,你们出去玩吧!”
几人先后走出病房,顾霜桥提议大家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