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数据坟场
墨的指尖在数据化的石壁上划出五道蓝紫色电弧，那些被命书标记为「混沌污染源」的符文突然活了过来，像受伤的蜈蚣般扭曲翻滚。陆沉用残存的左手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指缝间渗出的是混杂着数据流的血。
\"别碰那些反编译符。\"他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这是上古神魔的加密逻辑，会顺着命格污染逆向侵蚀。\"
无相城地底三百丈，蓝色血雨渗透形成的钟乳石倒悬如剑。苏离的凤凰残焰在洞穴顶部烧出焦黑的痕迹，火光映照下，整面石壁显露出蜂窝状的晶体结构——每个六边形晶格里都冻结着破碎的命格残片。
\"找到了。\"陆沉突然松开墨的肩膀，左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命书用自己当诱饵引开玄机子，就为了把我们导向这个垃圾回收站？\"
洞穴深处传来金属刮擦骨头的声响，比他们在废墟外听到的更加密集。墨的黑发无风自动，发梢凝结出细小的冰晶，那些都是被她的吞噬能力净化的命格污染物。
\"你......\"她喉咙里挤出两个音节，声线里叠着三个不同的频率，\"看......\"
石壁最底层的晶格突然爆裂，喷涌而出的不是碎石，而是粘稠的暗金色数据流。那些液态代码在空中组成九寰命界的地形图，大陆板块被纵横交错的金线切割成无数不规则区块。
\"命格分配算法。\"陆沉单膝跪地，数据化的右肩突然剧烈抽搐，\"天道最初版本的源代码——\"
苏离的冷笑声从洞穴另一端刺来。她指尖跳跃的凤凰火已经变成污浊的紫黑色，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腐蚀的脚印。\"真讽刺。\"她踢开挡路的命格结晶，\"当年我父亲跪求三百年才换来凤凰命格升级，原来只是这段代码里某个变量的微小调整。\"
陆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分解成二进制字符。\"墨！\"他猛地抓住少女的手腕，\"那些清道夫不是追着我们来的——他们在守护这个数据库！\"
整面石壁的晶格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暗金色代码流中浮现出玄机子的虚影，白发道袍的老者正在缓缓睁开眼睛。墨发出一声高频尖啸，洞穴顶部倒悬的钟乳石纷纷炸裂。
\"宿主......\"命书残留的电子音突然从陆沉耳道深处响起，带着诡异的欢快语调，「本系统友情提示：原始代码的第七万九千四百二十一行」
苏离的凤凰火突然暴涨。她像投掷标枪般将火焰掷向石壁，紫黑色火舌舔舐着那些暗金代码。\"让我看看天道到底有多公平！\"她的笑声里带着疯癫的颤音，\"凭什么有人生来就是神级命格，有人活该当无命者！\"
火焰接触代码的瞬间，洞穴里响起百万人的惨叫。陆沉看到那些暗金流体中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面孔，有他儿时在贫民窟见过的饿殍，有被命格大劫重置的修士，还有更多从未见过的陌生脸孔——所有被天道规则淘汰的生命，他们的记忆都储存在这里。
\"墨！现在！\"陆沉用尽全力将少女推向石壁，\"吞噬那些污染源！\"
黑发少女像离弦之箭撞进沸腾的代码流。她的身体在接触暗金色液体的瞬间开始透明化，无数细小的黑色漩涡在皮肤表面浮现。玄机子的虚影突然凝固，老道脸上第一次出现类似惊讶的表情。
石壁上的九寰地图开始崩塌。代表命格分配规则的金线一根接一根断裂，某个沉睡的庞大存在正在苏醒。陆沉的数据化右肩突然传来剧痛，他低头看见自己分解的肢体里浮现出命书最后的留言——那是用二进制写的三个字：
「删库跑路」
洞穴顶部突然塌陷，蓝色血雨混合着命格结晶倾泻而下。苏离在狂笑中撕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心口处跳动的凤凰命格核心——那团紫黑色火焰里，隐约可见被囚禁的凤凰虚影正在啄食锁链。
\"陆沉！\"她染血的手指指向正在崩溃的源代码，\"你看到了吗？所谓天道，不过是个写满私货的破烂程序！\"
墨的身体已经变成半透明的数据聚合体。当她吞噬掉最后一段暗金代码时，整个数据坟场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在这片连凤凰火都无法照亮的漆黑中，陆沉听见了天道规则碎裂的声音——清脆得像打破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