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藤木晃踏着日出回来的时候,目光在少年脸颊两侧清晰的红痕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才问道:“怎么样?”
日向勇树已经查探了一晚上村中的情况,此刻便认真地冲着队长点点头:“村民已经结伴去了长田的家里讨论昨晚的梦境了,看起来都很害怕。”
“害怕了挺好,我们也算能清净一点了。”山中小星轻嗤一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忍不住抱怨:“队长你是不知道,昨天下午你去城镇了之后,那长田来了好几次,一直催我们尽快去完成任务,不过都被我以需要调查具体情况为由暂时搪塞过去了。”
藤木晃冷笑了一声:“那边的农业官员在收到匿名举报以后已经派人赶早出发了,下午应该就能到,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想一想怎么想办法赶走那群雨之国的人就行了。”他有点烦躁地龇了龇牙看向山中小星:“之前提出的建议,让他们上缴相应的粮食然后带着剩下的走,这个他们接受吗?”
山中小星摊了摊手:“看之前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很愿意接受呢。”
藤木晃轻啧一声:“…其实真这么想留在这里也可以。总之,等那个来调查的负责人到了,可以顺便询问一下这附近城镇接收外国平民的政策,到时候两方都成了火之国的人,矛盾就让他们自己去头疼吧…这个任务已经拖的够久了。”
即使不是战争期间,仍有许多人为了生存而不得不背井离乡,火之国作为一个强大且安逸稳定的国家,往往都受到那些流浪之人的优先选择,自然而然也就出台了一系列接收流浪者的相关政策。
山中和日向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时间还早,藤木晃便安排灿星留在了自己的身边随时待命,让那两个中忍搭档去山上再做一做那些人的思想工作,双方约定好,事情有任何变化可以通过藤木的忍鹰进行联系。
看着两名手下远去的背影,高大的队长踱步到了少年面前,阳光从他的后背照射过来,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知道为什么留你在这吗?”
灿星诚实地摇头,他以为只是正常的队内人员安排,难道其实另有隐情?
藤木晃扭了扭胳膊,冷冷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白牙大人的儿子,我也知道你上一份任务是超越你自身能力的A级,并且任务评价相当不错。不过,到底是借着父辈余荫还是队友的生命才获得的这种评价呢?到了老子手下的人,没有真材实料,我是不会认可的,你明白吧?”
他的话语越来越轻,却如同淬了毒的匕首一般狠狠扎进少年的胸口,灿星抬起头,含着怒意与他对视在一起:“…怎么样才算真材实料?”
“那就从现在开始,使出你的全力向我攻击,让我看看,观察分析能力不如小星和勇树的你,在其它方面是否能让我眼前一亮?”
少年还未答应出声,就看到藤木晃原地闪烁了一下,已然瞬身到了数米之外,男人张开双臂大声喝到:“来吧,没有任何能力的人是不配让队友放心交付后背的!”
灿星抬手搭在腰后短刀的刀柄上,屈腿压低身形,摆出攻击的姿势,少年黑色的眼瞳死死盯住藤木晃,一字一顿地开口道:“你的说法确实有点意思,不过——”
刹那间,寒光出鞘,已然开始抽条的少年单手抓住那道锋锐的白光,整个人都好像融进了流淌的风中,几乎是瞬间跨越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满脸冷厉地出现在藤木晃面前,而他的后半句话也随之响起:
“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父亲和小林队长!”
白光从天而降,浅色的查克拉附着在刀刃上,使它以较之以往更快的速度到达了攻击目标上,而少年毫不留情地一刀劈下。
男人似乎也没料到少年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他眼瞳瞪大,竟然如同来不及反应一般愣在原地。
啪嗒。
被劈成两半的木桩掉落在地上,少年毫不意外地抖了抖手腕,调整了一下握刀的姿势,侧身看向出现在前方的藤木晃,还没等对方张口说什么,灿星已然飞快地用嘴叼住短刀,双手比在胸前结印,寒声道:“影分身之术!”
这是他在跟随赤犬一同修行时,赤犬教给他的分身之术的进阶版本。虽然比起分身之术来说,这门忍术对查克拉的控制难了数倍不止,不过好在有了前者的经验,磕磕绊绊地用时间堆积下来,也算勉强掌握了。
在少年的身旁,另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影突兀地出现,两个灿星彼此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交流便已心意相通。
其中一人立在原地,抬手飞快地结印,口中念道:“风遁,气流乱舞!”
原本平静的微风在少年查克拉的控制下渐渐汇聚而成一道狂风,狂暴地卷起地上的沙土草石扑向藤木晃。
藤木晃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视野里瞬间就布满了黄灰色的尘土,以至于光靠眼睛完全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况,也自然无法捕捉到另一个灿星到底身在何处、在准备做什么。
可是这种时刻下,男人却爽朗地笑起来,脸上满是对少年的赞扬,甚至还游刃有余地开口,毫不吝啬夸奖:“速度不错,忍术可以,战斗直觉也很好。”
他说话的同时也抬手并在胸前,十指飞快地变化着印法,还没等混浊的狂风袭到近前,就张口吐出一条直线型的火焰,瞬息间如同热刀切入奶酪一般撕裂了狂风:“火遁,龙火之术!”
站在远处保持着结印姿势维持忍术的灿星一愣,他黑色的瞳中映照着那势如破竹朝他扑来的火焰,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那火线已经来到了近前,少年的身形化作一道白色的烟尘消散开。
与此同时,藤木晃迅速解除了忍术,敏锐地后跳两步避开了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三支手里剑,随后立刻抬起左手,手臂处绑着的金属护铠与斩击而来的短刀刀背碰撞发出清越的声响。
灿星的身形浮现在藤木晃身前,他没有说话,黑瞳沉沉地看着藤木晃的手臂,另一只藏在背后的手伸出,早已攥在手中的苦无毫不留情地斜斜刺向男人没有防护的下肋处。
藤木晃终于露出一个略微惊诧的表情,他确实没有想到一个作为才七岁的少年,灿星竟然可以在交手的两三个回合内作出这么多战术安排,不仅有着佯攻和诱敌的计划,甚至在自己反应格挡对方的攻击之前,就已经预设了攻击失败后接续的下一步。
自己的右手既没有拿着武器,也没有戴上护具,现在扭转身形躲避苦无也已经来不及,看起来没有办法反制了吗?
并非如此。
“火遁,龙火之术!”
与先前一模一样的火焰从藤木晃口中吐出,近在咫尺的距离和那可怕的高温逼迫得灿星不得不选择收刀后退,稍显狼狈地避开了这一攻击。
藤木晃也没有再乘胜追击,抱臂站在那里,含笑看着衣角带了些焦痕的少年。
而少年则是在站稳后抬起头,震惊地看着男人,刚才对方那单手结印的动作快的不可思议,甚至自己根本没有来得及意识到对方其实是在释放忍术,好像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里,火遁忍术就施展而出,迫使灿星只能选择暂避锋芒。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少年凶狠的眼神,转了转手腕:“小子,下手真狠啊,要不是老子我身经百战,说不定还真会栽在你手里呢。”
灿星不为所动,只是擦了擦短刀的刀刃,还刀入鞘:“你攻击我影分身的时候,也没有留手。”
影分身之术的弊端就在于分身消失后,释放者能同步接收到影分身之前承受的所有感受。
因此灿星明白,那一击龙火之术朝着影分身攻击过来的时候,是毫不留情的最大威力。
藤木晃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淡淡地看着少年:“哦?我可是两波火遁都刻意放慢了攻击的速度,如果连这都躲不开的话,那我只能说你不是我所需要的部下。”
灿星哼了一声,挖苦道:“你要求真不低,怪不得队伍里只有两个部下。”
藤木晃脸色一沉,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少年:“你最好不要挑衅我的底线。”
灿星难得见到男人这样的表情,不由得勾起一个略带挑衅的笑容:“那您最好也清楚我的底线,不要随意侮辱我的家人和朋友。”
二人电光火石地对视了好一阵,灿星不想再继续这种纯为怄气一般的无用交锋,优先挪开了目光,沉默着扭过头没再说话;而男人则走了过来,站到少年面前,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诚恳地开口:“抱歉,我为我之前言语的无状道歉,我尊重白牙大人,也尊重为了任务而献身的所有同志。你的实力和态度,我认可了。”
少年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男人伸到自己身前的那只手掌,略黑的皮肤上满是陈年的老茧,还有说不上来形成原因的许多细小伤疤。
不远处两条交错的河流谱写着水的双重交响曲,轰鸣声高低重叠着奏响在耳畔;青草在脚边轻轻摇摆,用柔软的叶片温柔地刮过少年的鞋边;风儿在欢呼,为他庆祝着这份来之不易的道歉和认可。
少年终究是伸出了手,轻轻握了握那只宽厚的手掌。
只听到男人轻轻吐了口气,沉闷的笑声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的一般:“在医院那会我就没看错你,在这个年纪就敢跟别村的忍者战斗,敢挑战你的队长,小子,你的勇气和胆色,也值得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