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敏不屑一顾的说道:“哼,他们欠不欠费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又不关我的事,我为什么要操这个心?不管了,咱们进去看看再说吧。”
王淑敏这时又看到,门栓上居然没有锁,只是简单的扣上而已,她自言自语的说道:“咦,这怎么没锁呢?难道他俩不怕贼娃子上门吗?”
她们打开门走进去后,就知道刚才这个问题的答案了。王淑敏看到,客厅里面就只摆了一张简陋的旧沙发,其它就什么都没有了。王淑敏觉得不太真实,故而闭眼揉了揉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看去,才知道刚才自己没有看错。是的,确实没错,任凭她在客厅里环顾四周,想找出其它的东西,但是映入眼帘的,除了这张旧的不能再旧的旧沙发以外,就只有四面还算洁白的墙壁了。王淑敏还是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因为就算是在她家的客厅里面,也摆的有一张餐桌和几张椅子,墙壁上也挂着日历,还有一台放在旧柜子上,收不到台的黑白电视机。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卧室里却传来刘丽珍的声音:“妈,你快进来呀!你看这床让我怎么睡呀?” 王淑敏一进卧室便看到,这张双人床的质量还是蛮好的,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匠人之手,但是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可令她称赞的了。薄薄的床单,旧旧的被子,破破的枕头,处处都显示着主人的拮据,哪哪哪都昭然若揭的说明了主人的贫寒。如果不是王淑敏清楚的知道现在是1997年,她在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五六十年代,那个家徒四壁,一无所有的儿时童年。王淑敏再次环顾四周,她拍拍胸口说着还好还好,因为在大床的左边,还有一个大衣柜靠在墙角,这间卧室总算没像客厅里面,那张孤零零的旧沙发。她满心期待的打开了大衣柜,但映入眼帘的景象,再次令她心灰意冷,大失所望。因为在空空荡荡的衣柜里,只有几件打着补丁的旧衣服还躺在里面,就连仅存两件的小内内和小罩罩,也是洞洞眼眼,破旧不堪。
刘丽珍看到这些衣服,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哪里是嘉州丝绸厂的职工穿的衣服啊,大街上要饭的,桥洞里流浪的,都比这要穿的好呀。因为这些不能再叫衣服了,就是几条烂布筋筋,用来当抹布擦桌子还好,但要是穿在红红的身上,我真是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啊,就算那位卖火柴的小女孩,至少还有条旧裙子啊。”王淑敏咬着嘴唇骂道:“麻蛋的!这也太清贫了吧!他们就是这么过日子的吗?陈大柱真的把钱全部赔光了吗?他俩不会是在和我们演戏吧?”
“妈,我们快到厨房里去瞧瞧,他们究竟是不是在演戏,厨房里的情况,就会给出答案的,因为厨房是最能体现一家人,生活质量的地方。”
“哦,对对对,我们快到厨房里一探究竟。”
说着,她们来到了厨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台破旧的燃气灶,旁边是一排塑料调味盒。王淑敏抽出第一个调味盒看到,里面装的是盐巴,但全部受潮结成了黄褐色的块状,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用过了。她把这个调味盒推了进去,又抽出第二个调味盒,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眼尖的王淑敏还是看到,沾在盒子壁上的几颗白糖粒。她又抽出了第三个,第四个以及第五个,但是无一例外全是空的。调料盒的旁边,有一瓶快要见底的酱油,而酱油瓶的旁边,则是仅剩一小瓶的醋瓶子,还有一个加了盖子的搪瓷盆。王淑敏在心里大胆的猜测,这个就是他们家的米缸子了,她揭开盖子一看,还真是个米缸子,但是里面存的大米,却大概只有一个指关节厚了,王淑敏没好气的,砰的一声盖上了盖子。她再次环顾四周,发现在她的身后有一个碗柜,但是打开了才发现,里面除了两副破碗筷,其他什么也没有了。她关上碗柜后,又固执的四处找寻起来,似乎她想要找到陈大柱和李艳红,装贫扮穷的破绽,但是他找了半天,除了寻到一些喂猪,猪都可能嫌弃的烂菜叶子之外,一无所获,她再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了。王淑敏带着最后的希望,走进了卫生间,虽然在里面仅有一个塑料盆子,和两张毛巾之外,什么都没有,再次令他大失所望。但是宽敞明亮,干净无味的卫生间,还是令她内心稍感一丝安慰。
这时,刘丽珍在旁边气鼓鼓的说道:“妈,我不要住在这里,我不要睡在这里,因为这里是一个耗子来了,都要抹着眼泪出去的地方啊。这里明显不是人能够住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咱们怎么生活呢?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别忘了,我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呢,到时要是出现什么闪失的话,我只有向爸告你的状了哦。”
“屁话,瓜婆娘,你只知道拿那个李老头来压老娘是不?”
“那你也不能这样虐待我呀,你虐待我就是在虐待我肚子里的孩子。”
“滚滚滚!别一天到晚的拿孩子说事,谁知道你肚子里的是个小子还是个赔钱货。”
于是,刘丽珍没好气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了。
而就在半小时前,五丝厂的下班铃声也敲响了,职工们陆陆续续的从厂里走了出来,但是在人群之中,唯独不见我们的主角三人。因为他们现正在男工更衣室里忙活着,红柱夫妇先把工装工裤脱下来放入工柜里面,徐颖则把事先准备好的,打着补丁的旧衣服破裤子,拿出来帮两人穿好。她又将李艳红的发卡发箍,全部取了下来,在故意刨乱她的头发,让李艳红有种‘梅超风’的既视感。徐颖又用同样的方法,也把陈大柱的头发弄乱了,让他有了那种颓废不堪,沧桑犀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