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女的带领下,众人来到御花园中,只见一个身影单薄,服饰华贵的女子端坐在亭中,望着身前那偌大的池塘。
在他们走近之时,那人才回过头来。
玄之喻看到荣太后忧虑的神色在看向他身旁的人后,瞬间消散,
荣太后嫣然一笑道:“是成雪吗?”。
“母后!”暮成雪走上前,看着多年不见的亲人,伸手扶着荣太后的手腕,
荣太后拍了拍暮成雪正在把脉的手,柔声说道:
“成雪,陪母后四处走走吧。”
“好……”暮成雪缓缓收回手掌。
玄之喻见暮成雪眼中闪过一丝忧伤,趁着他们二人散步谈话之时,停下了脚步。
朝身旁人问道:“陛下,荣太后的身体……”。
暮怀铭直直地望向他们,眼中透出一丝羡慕,
“已经找太医看过了,说是被早年间的毒伤了身子,已无药可医。”
玄之喻与他远远地看着久别重逢的二人,并未上前打扰,直到荣太后身体有些不适离开时,暮成雪才朝他们走了过来。
只见暮成雪眼中满是迷茫,不知所措地看着玄之喻,
“师叔……”。
……
在玄之喻坐上车辇离开皇宫之时,心中总是隐隐不安,荣太后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让成雪留在皇宫内多陪陪她也好。
回到府内时,玄之喻看到坐在一旁的人欲言又止的样子,
问道:“冥幽,你怎么了,自从皇宫内出来之后,便心不在焉的。”
冥幽犹豫不决道:“皇宫内似乎有妖气。”
玄之喻闻言回头道:“你可看仔细了?”。
冥幽点头道:“是九尾妖尊的气息。”
“妖界灵尊……萧云!”他想起了那人当时与萧絮一同在鬼域内出现过,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
皇宫内:
暮怀铭支走身边的人,眼神幽幽地盯着手心中的丹药,一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
萧云走近那人,不停地诱导道:
“若失了此时机,难保你帝位不稳。”
暮怀铭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淡定地转过身来,不紧不慢道:“阁下为何要帮朕?”。
萧云笑吟吟道:“你我都是聪明人,事成之后,本尊自会来取报酬。”
暮怀铭看着眼前来无影去无踪的人,他紧握着手中的丹药,眼神渐渐地坚定了起来。
……我本以为只要自己做的足够好,父皇便会对我另眼相看。我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我想要有能力守护身边的人……
暮怀铭并未犹豫,直接将手中的丹药融入面前的酒水中,喊了外面的侍女,将其端走。
直到外面侍女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
此时的荣太后的房间内,母子二人正坐在窗边聊着天。
荣太后笑吟吟道:“成雪,你这些年在玉华山可还好吗?”。
暮成雪看着一旁侍女端过来的温酒,笑嘻嘻地说道:
“嗯,儿臣拜了玉华山的雪清绝为师,师尊平日里对我很好。”
“清绝……”荣太后听到她的名字后,心中涌出了无数的回忆来,满含笑意道:
“她天赋异禀,会是个好师父的。”
暮成雪问道:“母后认识我师尊吗?”。
荣太后似是回忆起以前来,就连眼角都带着笑意,
“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自我离开修仙界,便再也未见过她了……”
荣太后走向一旁的梳妆台,从里面的盒子中取出一枚淡蓝色的玉佩,放在暮成雪的手心中。
“这是……玉华山的玉佩……母后,您曾经也是玉华山的弟子吗?”
暮成雪从自己腰间取下玉佩,看着上面一模一样的纹路,以及刻在玉佩后面的名字——林荣。
荣太后知道自己已时日无多,满眼柔情地看着眼前人,见他如今意气风发的样子,欣慰道:
“还好,母后还能再看你一眼……”。
暮成雪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水,“母后,会有其他办法的,师尊定能救你的……”
在暮成雪刚想用玉符传信时,身旁的荣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腕,莞尔一笑道:
“母后的身体自己清楚……”
荣太后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来,身上渐渐显现出淡淡的符咒。
荣太后的视线渐渐模糊,她看着眼前渐渐模糊不清的身影,伸着颤抖的手指,轻手抚上暮成雪的脸颊,强颜欢笑道:
“能看到你此生平安无忧,母后真的很开心……记得,要好好活着……莫要寻仇……”
暮成雪感受到抚在脸颊上颤抖的手指,下意识地将脸颊伸了过去。
“母后……”他看到母后嘴角溢出的鲜血,紧忙将她拥在怀中,泣不成声道:
“母后……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咳……”荣太后猛咳出一口鲜血,沾染了脖颈处衣襟,眼角流出两行血泪,划过雪白的脸颊。
荣太后隐约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哭泣声,她看着眼前那模糊不清的人影,强忍着胸膛处的剧痛,柔声安慰道:
“成雪……不哭……母后只是有些困了”
“母后……有些想光儿了……”。
暮成雪听到怀中的声音渐渐变小,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着。
荣太后听着耳边渐渐消失的声音,五感皆失,强忍着的泪水缓缓顺着眼角的血迹落下,身体无力地瘫落在地面上,
暮成雪紧紧地抱紧怀中的人,感受着怀中仅剩的温存,不停地抽泣道:“母后……别丢下我一个人……”
吱……
大门缓缓打开,一人手持长剑缓缓走进,
“四弟,你好好待在仙山上不好吗,为何还要回来。”
暮怀铭冷眼看着跪坐在地面上的二人,
“真是可惜,荣太后费力将你送出宫门,保你性命,可你偏偏亲自回来了,是该说你们母子情深,还是蠢……”。
暮成雪看着被月光照映着的凛凛剑光,见暮怀铭脸上得逞的神色,此时也明白了
暮成雪质问道:“皇兄 ,你为何要这么做!”
暮怀铭闻言冷笑一声,“为何?”
他不曾犹豫,举剑指向那人,
“自小,父皇便只能看到暮光,我多年来的努力却换不来他一句肯定,我要权力,我要护佑身边的人!”
暮成雪在他说话间,本想唤出佩剑,却发现体内的灵力无法调动分毫,他用余光看向桌上的杯子,看来他在里面下了毒。
暮成雪看向抵在胸膛处的剑刃,强行压下心中的仇恨,咬牙切齿道:
“我大哥当年是怎么死的!”。
暮怀铭狞笑道:“在你临死之前,我告诉你也无妨,他挡了我的路,我便用毒将他杀了。”
暮成雪听到后,满眼仇恨地盯着他,单手握住剑刃,趁暮怀铭还未注意的时候,一手砍向他的手腕。
暮怀铭吃痛地松开手,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地。
暮成雪本想拾起地上剑来自保,谁知在他蹲下的一瞬间,脑中传来一阵剧痛,他双手颤抖地撑着地面,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拿起地上的剑。
暮怀铭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开口道:
“四弟,迷魂丹的滋味如何,当年我在杀了暮光后,却不想荣太后竟又怀了孩儿,我既踏上这条路,便不怕再多些人命。”
暮怀铭摇了摇头,遗憾道:
“只可惜,她竟是从仙山上下来的,还会古怪的法阵,我当年下的毒竟被她强行压了下来,撑了这么多年。”
“她偷偷将你送出宫门,我本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如今你竟自己送上门来,我绝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我的帝位!”。
玄之喻从外面赶来,大喊道:“住手!”。
暮怀铭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手中的动作一滞。
玄之喻带着冥幽紧忙赶来,正巧听到他们方才的对话,他站在两人中间,眼神冷冷地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暮怀铭。
暮怀铭见到来人,慌乱地将锋利的剑刃挪开,慌乱间便想伸手抓住那人的手腕,
“阿喻,你听我解释!”。
玄之喻躲开他伸出来的手,眼神冰冷地看不出一丝情绪,
“陛下,暮光是被你害死的吗。”
一旁的冥幽一眼便认出了地上之人中的毒,立即从怀中取出解药,喂到地上那昏迷不醒的人口中。
直到暮成雪的脉象平稳后,才对着玄之喻说道:“是狐族的迷魂丹!”
玄之喻听到后,想起了当年自己体内的毒也是迷魂丹。
玄之喻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嘴唇颤抖质问道:
“你为何要这么做!”。
暮怀铭看到了他眼中的疏离,慌乱地解释道:
“阿喻,我从未想过要害你”。
玄之喻调动灵力汇与掌心,唤出佩剑抵在他的脖颈处。
暮怀铭见他将剑刃抵在自己的脖颈处,自己不敢挪动分毫。
玄之喻看着自小一同长大的人,终究是不忍心,放下了手中的剑,缓缓道出:
“我不杀你,但不代表成雪就能原谅你,你好自为之……”。
玄之喻从地上扶起昏迷中的人,与冥幽一同离开了此处。
在他们离开之时,房间内突然出现一人。
萧云从暗处走出,冷眼看着地上的尸体,趁着暮怀铭失神之际,用妖力将他腰间的玉佩拿到手心。
萧云感受到从玉佩中传出的阵阵灵气,嘴角扬起满意的笑意,便立即离开了此处。
……
玄之喻回到王府时,将暮成雪缓缓放在床榻之上,他回过头问道:“冥幽,你怎么会有迷魂丹的解药?”
冥幽长叹一声,“狐妖一族的脾气一向古怪,怪会使用迷魂丹,救命的丹药还是时常得备着点。”
狐族对妖界同族也会这么心狠手辣吗,玄之喻仔细探过暮成雪的脉络,发现他体内的毒素全部都清理干净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玄之喻趁着日光还未升起,在房间内设下结界,坐在庭院外静静地看着灰暗的天空。
喵呜~!
玄之喻听到身下传来的声响,看着在自己脚边来回走的小黑猫,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他满脸笑意地揉了揉柔软的毛发,玄之喻看着站在一旁的冥幽,问道:“这个小猫很乖的,你要不要摸摸。”
冥幽疯狂摇头道:“不了。”
“也是,忘了你是猫妖了。”玄之喻想起了冥幽是猫妖,要是摸这未开灵智的小猫多少会有些怪怪的。
冥幽苦笑地看着玄之喻摸向那黑猫,他坐在一旁扭过了头,
“玄之仙师,你在此设下结界,是为了防止里面那人去皇宫刺杀吗?”。
玄之喻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便压了下来,轻声道:
“成雪是我师姐唯一的弟子,历代帝王身上都会有皇陵中的气运护佑,若成雪直接报了仇,他便会受到天子气运的压制,此生便再也不能修炼了。荣太后在皇宫这么多年,定是希望成雪能够平安地远离这里。”
冥幽见识了凡间帝王之争的凶残,在一旁直摇头。
玄之喻看向一旁的人,“冥幽,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帮我给玉华山传个口信!”。
冥幽看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黑猫,笑着点头应道:“我马上就去!”。
在冥幽离开以后,王府的院中突然出现一个法阵,一人从中踏了出来。
玄之喻一脸懵地看到林霜借助法阵来到此地,刚想开口时,却被他一把拽着。
林霜在看到此人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
“有件事,你得帮我!”。
玄之喻见他焦急的模样,在还未开口时,许岩快步走了进来。
许岩喊道:“王爷,陈首辅来访!”。
陈首辅来找我有何事,玄之喻看着紧抓着自己手腕的人,问道:“林霜,你很急吗?”。
林霜点头后又摇了摇头,随后松开了手道:
“也不是很急,你先忙。”
“那我先出去一趟。”玄之喻转身在心中长叹一声朝外面走去。
许岩见自家王爷脸上露出烦忧的神色,说:“王爷,您可是累了,要不属下先去回绝了?”。
“无事,这么晚了陈首辅到访,想必是有要事。”玄之喻摆了摆手,朝亮着灯的房间内走去。
陈首辅看到来人,立即起身迎接,关心地问道:
“安王,我一收到消息便赶了过来,不知四皇子身体如何了?”。
玄之喻见陈首辅脸上挂满了忧虑,开口道:“四皇子无事。”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陈首辅听到后眉宇间的忧虑消退了不少。
随后陈首辅眼神坚定道:
“自陛下登基以来,后宫内迟迟没有子嗣,朝中大臣对此议论纷纷,臣从后宫嫔妃中得知,陛下一直虚设后宫。”
玄之喻不解道:“不知陈首辅这话是何用意?”。
陈首辅直直地跪在地上,请求道:“安王,如今四皇子已经回来,老臣愿辅助四皇子登基!”。
玄之喻被他的动作吓得一惊,连忙伸出手来将陈首辅扶起,他看着陈首辅面色比先前苍老了许多,想必是这些年过于操劳。
玄之喻道:“陈首辅,本王知你一心投入朝堂社稷之中,可此事兹事体大,需得四皇子自己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