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峋从摘星崖底下出来之后,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回到了蒙德城。
“终于回来了,”洛峋手里拿着空酒瓶,两手叉腰,一副要算账的样子,“伊斯塔露,把温迪找出来!”
“人家就风神像底下坐着呢。”
伊斯塔露凭借她的自由视角,很快就找到了抱着醒酒器不撒手的温迪:“他样子看着还挺纠结,我估计你再晚一会儿,他就忍不住开喝了。”
洛峋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你喜欢喝酒吗?”
“不怎么喜欢,太辣了。”
“那温迪是为什么喜欢喝酒的?”洛峋摸了摸下巴,“跟谁学的?”
“搞得现在一天天除了坑人就是喝酒,一点正事都不干!”
“没事儿,下次他在这样你就揍他一顿,就说是我同意的。”
时间执政都发话了,洛峋自然是不敢拒绝,他勉为其难地撸起袖子,朝风神广场走去:“走,看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诶诶诶,我说的是下次,下次!”
不知为何(并非不知),洛峋突然听不见伊斯塔露上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了。
当洛峋迈上最后一级台阶,走到风神广场时,教堂悠扬的钟声也在此刻回响,广场上的白鸽应声飞起,化作一道飞扬的白色弧线,挡在洛峋眼前。
待到鸽群尽数飞上天空,洛峋就看见正对面那位安静坐在长椅上的绿色身影。
温迪一直凝视着在空中盘旋的白鸽,直到洛峋走近,才收回目光,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葡萄酒刚刚醒好,你来的真及时。”
洛峋叹了口气,随意的靠坐在长椅上,沉默了半晌,等那群白鸽落地之后,将空酒瓶放在温迪身边,缓缓开口:
“既然你有把握试探我,想必知道的情报也不少了。”
“试探?”温迪一脸惊讶,“我试探什么了?”
“别藏了,你对伊……”
“先尝尝这酒如何吧。”温迪没等洛峋说完,拿出两个酒杯,紫红色的葡萄酒被倒入其中,漾出一缕沁人的果香。
“我想着蒲公英酒你可能喝不习惯,这才拿出了我珍藏多年的葡萄酒。”
温迪将酒杯递给洛峋,鲜红的美酒于晚霞中盛放,即使不常喝酒的洛峋,也下意识抽动鼻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么好的酒,巴巴托斯这次还真舍得啊……
洛峋刚接过酒杯,温迪就笑吟吟地将他的酒杯也伸过来,玻璃清脆的碰撞声传入他们耳中,而后温迪将酒杯高举,对着天空——
“敬时光。”
洛峋看了他一眼,也跟着举杯:“敬时光。”
洛峋随后就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当酒精带来的灼热感刺激着口腔和喉咙时,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红酒我一口干了合适吗?”
“有人说细细品酒是对酿酒师的尊重,但既然我就是酿酒师,那我会说,怎么开心怎么来。”温迪拿着醒酒器,给洛峋又倒了一杯,“我们喝下去的是酒,真正发酵的却是心中的情绪,不是吗?”
“我不常喝酒,没那么多感悟。”
温迪笑着耸耸肩,抿了一口酒,将目光放在远方。
阵阵凉风吹来,迎着晚霞的方向吹过走廊,吹过神像,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脸颊。
温迪抬手,任由风从指间流淌,掠过耳畔后奔向身后的远方。
“我曾经也是这千风中一缕,在无尽的时光中见证无数故事,也将无数故事带向远方……”温迪放下手,轻叹一声,“但究竟多远的地方,才叫做远方呢?”
“千年以前,当蒙德还在迭卡拉庇安的治下时,风墙外面的世界对蒙德民众而言,就足以被称为远方。”
“对如今的蒙德人而言,远方是遥远的国度,是高耸的山峰,是海外的孤岛……一切尚未留下足迹的地方,都是远方。”
“那么对你而言呢,洛峋,”温迪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你的远方在哪里?”
洛峋没有说话,因为他心中的远方,就是他回不去的世界。
“我的远方,还遥不可及……”洛峋低头看着杯中的红酒,摇晃着喝了一小口。
不知不觉间他也开始细细品味了。
“不再遥不可及了。”温迪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
温迪笑着没有说话,指了指洛峋的储物袋之后,准备离开:“行了,酒也喝了,话也说了,我的任务也结束了,剩下就看你自己了。”
洛峋摸着储物袋,见温迪要离开,赶忙站起来:“等等,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那绿色的羽毛到底是什么东西?”
温迪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夕阳洒在他的肩膀,宛如披上了一件披风。
“羽毛,就是联系远方的钥匙。”
“至于能操控钥匙的存在……”温迪将手放在身前,笑了笑,“祂不就在你身边吗?”
洛峋皱眉,他知道温迪说的是伊斯塔露:“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之前是不是去过一个深渊教团的据点?我后来也去瞅了一眼……”
洛峋怔了怔,难道是伊斯塔露施展时间之力还有所残留,被温迪感应到了?
千风既然作为时间执政的眷属,熟悉上位者的力量似乎也不奇怪。
“对了,酒还没喝完呢,别忘了带回去。”温迪的声音再度传来,洛峋闻言将醒酒器拿着,里面的酒大概刚好够两个人喝。
洛峋抬眼看向温迪,发现他正高举着酒杯,红酒在杯中来回摇晃。
“敬,永恒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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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空间。
伊斯塔露坐在床沿,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的指尖正跳跃着火焰。
“以灵光作为媒介,将思绪散播于天际,聆听来自外界的信号,最终恢复连接……”她喃喃自语,念叨着大伊教给她的,联系洛峋原本世界的方法。
沉默一会儿后,她颓废地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脸,然后来回打滚,被子里还传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这外界的信号这么混乱,我怎么分得清啊啊啊啊啊!”
过了好一阵,她才将脸露出来,满脸愁容的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唉,这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