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静室。
秦墨盘坐在蒲团上,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三天了,自从星髓玉融入太极印记,他就无法进入深度冥想。每次闭眼,总会有陌生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窗外已是深夜,雨滴敲打着青瓦,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秦墨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接纳这些梦境。他放松心神,任由意识下沉...
黑暗。然后是刺骨的寒冷。
秦墨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灰白色的荒原上。天空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不断蠕动的乌云。远处,一道孤独的身影正艰难前行。
\"玄霄...真人?\"
那人回头,右眼缠着渗血的布条,左眼却亮如星辰。正是年轻时的玄霄,腰间的天火剑还未完全成型。
\"你能看到我?\"秦墨惊讶地发现自己是透明状态。
玄霄显然听不见,继续向前走去。秦墨跟上,很快看到荒原尽头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里面翻滚着熟悉的混沌能量——是混沌界的入口!
玄霄在裂缝前驻足,从怀中取出一块星形玉佩——正是后来交给莫天机的那块。他将玉佩按在左眼上,低声念诵咒文。玉佩渐渐融化,形成一层银色薄膜覆盖眼球。
\"原来星髓玉是这么用的...\"秦墨恍然大悟。
准备就绪,玄霄纵身跃入裂缝。梦境随即切换,秦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难以描述的空间——这里没有明确的方向感,墙壁时而坚硬如铁,时而柔软如棉。玄霄正与一团人形混沌能量对峙。
\"我要见'源'。\"玄霄的声音在混沌界产生奇异的回声。
混沌人形发出刺耳的笑声:\"区区人类,也配见源?\"
玄霄不答,天火剑悍然出鞘。令秦墨震惊的是,剑身上缠绕的不仅是天火道力,还有...混沌能量!两种力量完美融合,形成紫金色的剑罡。
战斗短暂而激烈。最终玄霄一剑刺入混沌人形核心,但它临死前也撕下了玄霄的右眼。鲜血喷涌中,空间深处传来一个古老的声音:
\"进来吧,窥秘者。\"
梦境再次切换。这次是在一个纯白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黑色晶体。晶体内部,隐约可见一个沉睡的人影。
\"源...\"玄霄单膝跪地,血流如注,\"请教我平衡之道。\"
晶体中的人影没有睁眼,但声音直接在空间中回荡:\"为何寻求禁忌知识?\"
\"为救一人。\"玄霄抬头,仅剩的左眼闪烁着坚定,\"也为救这方天地。\"
长久的沉默后,晶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符文,组成一篇玄奥的经文。玄霄急忙取出玉简记录,但符文刚转录到一半,玉简就炸裂成齑粉。
\"凡物无法承载。\"源的声音带着几分怜悯,\"只能记在心里。\"
玄霄闭目凝神,开始用剑在地上刻画。秦墨凑近看去,发现那是一个改良版的太极图——黑白双鱼眼中各有一点相反色,与影辰胸口的图案如出一辙!
\"记住...\"源的声音渐渐微弱,\"混沌非敌,元辰非友。真正的平衡在于...\"
声音突然中断。玄霄猛地转头,只见空间边缘开始崩塌,无数混沌生物正蜂拥而来。他最后看了一眼晶体中的身影,捏碎一枚符箓消失在原地。
梦境急速变换。秦墨看到玄霄跌跌撞撞地回到人间界,右眼已成血窟窿。他跌坐在一处山洞中,颤抖着手指在洞壁上继续刻画那个改良太极图,并在旁边标注:
\"影辰是对的...但代价太大...\"
画面突然模糊,当再次清晰时,已是多年后的玄霄。他站在一面青铜镜前,取下眼罩——右眼眶中镶嵌的竟是缩小版的星髓玉!更令人惊讶的是,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个模糊的星云状人影。
\"时候快到了。\"镜中的星云说道,\"当传承者出现时...\"
\"我会将玉给他。\"玄霄接话,\"但你真的确定那孩子能承受吗?\"
星云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消散。玄霄叹了口气,取出一块新的玉佩——正是后来交给莫天机的那块——开始在上面刻画微型阵法...
\"秦墨!醒醒!\"
现实中的呼唤将秦墨猛地拉回。他睁开眼,看到楚无尘苍白的脸。她的天火剑抵在自己眉心,剑身滚烫,显然刚用剑意将自己从梦境中拉出。
\"你差点魂游太虚。\"楚无尘收剑入鞘,声音虚弱但严肃,\"我看到你的元神正在离体。\"
秦墨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窗外,东方已现鱼肚白。
\"我看到了玄霄真人的记忆。\"他揉着太阳穴,\"他去过混沌界,见到了名为'源'的存在...\"
楚无尘瞳孔微缩:\"源?\"
\"你听说过?\"
\"剑冢古籍提到过,混沌界的核心意识。\"楚无尘坐下,眉心的火焰纹暗淡无光,\"所以师父的失踪是为了...\"
\"验证影辰的理论。\"秦墨点头,\"他带回了关键知识,但无法直接传达,只能封在星髓玉中。\"
楚无尘沉默片刻:\"玉简上还记载了什么?\"
秦墨将梦境内容详细道来,特别是改良太极图的细节。当提到玄霄右眼中的星髓玉时,楚无尘突然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镜碎片。
\"这是师父失踪前留下的。\"她将碎片递给秦墨,\"说是有朝一日交给'能看懂星图的人'。\"
秦墨接过碎片,无意间让上面的反光照在自己太极印记上。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印记中的银辉突然投射到空中,形成一幅立体星图!
\"这是...\"楚无尘呼吸急促。
\"蛟龙冢的位置!\"秦墨一眼认出了星图中央的龙形星座,\"原来玄霄真人早就...\"
星图突然波动,显现出一段新的画面:一个被紫黑色锁链束缚的身影——是柳青璃!她被困在一个布满蛟龙浮雕的洞穴中,眉心莲印的光芒正被某种力量缓慢抽取。
\"她还活着!\"秦墨握紧拳头,\"但情况不妙。\"
楚无尘仔细观察画面:\"这是蛟龙族的'化龙池',传说能纯化血脉...影辰在利用它剥离青璃体内的蛟君传承!\"
\"我们得立刻出发。\"秦墨起身,却见楚无尘晃了晃,险些跌倒,\"你的伤...\"
\"无碍。\"楚无尘强撑着站直,\"只是印记受损,灵力运转不畅。\"
秦墨犹豫片刻,突然抬手按在她眉心。太极印记微微发亮,一丝银辉流入火焰纹中。
\"你...\"楚无尘惊讶地发现灵力阻滞减轻了。
\"星髓玉的力量。\"秦墨解释,\"虽然不能修复印记,但至少能暂时稳定。\"
白芷推门而入,手中药碗差点打翻:\"你们快来看!\"
两人跟随她来到药圃,只见一株本该在冬季休眠的\"九叶还魂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开花、结果...然后迅速枯萎。更诡异的是,枯萎的植株上浮现出细小的黑纹,与柳青璃莲印周围的黑纹一模一样。
\"天地灵气在异变。\"白芷面色凝重,\"混沌与元辰的平衡正在崩溃。\"
秦墨想起影辰的\"净世计划\",心头一紧:\"必须尽快救出青璃。她体内的蛟君传承可能是关键。\"
楚无尘看向东方:\"蛟龙冢在'潜龙渊',御剑需一日路程。\"
\"我去准备克制混沌的药剂。\"白芷匆匆返回丹房,\"虽然效果有限,但总比没有强。\"
秦墨回到静室,取出传讯玉符联系莫怀山和周衍。玉符刚接通,就传来莫怀山急促的声音:
\"秦师兄!凌霄阁正在搜捕各派弟子!已经有三位身负特殊印记的同道失踪了!\"
秦墨与楚无尘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影辰的行动比想象的更快!
\"通知各派提高警惕。\"秦墨沉声道,\"尤其是身负传承印记的弟子,立刻集中保护。\"
结束通讯后,秦墨取出地图查看潜龙渊的位置。就在他手指触及那个湖泊图案的瞬间,太极印记突然发烫,地图上的墨迹竟开始流动,重新组成一条隐秘的水路!
\"这是...\"
\"蛟龙族的密道。\"楚无尘凑近观察,\"看来玄霄真人给我们留了后门。\"
傍晚时分,三人整装待发。白芷带了十二种克制混沌的药剂,楚无尘的天火剑用特制绷带缠住以隐藏气息,秦墨则反复揣摩星髓玉中蕴含的改良太极图。
\"记住,\"出发前白芷严肃叮嘱,\"蛟龙冢是活葬之地,里面的'龙怨'积累了三千年。一旦惊动它们...\"
\"就用这个。\"秦墨展示掌心的一缕银辉,\"星髓玉的力量似乎对龙怨有特殊效果。\"
楚无尘望向渐暗的天色:\"走吧,趁夜色掩护。\"
三人御剑而起,向东方的潜龙渊飞去。
秦墨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静室的地面上浮现出一滩黑水,水中睁开一只纯黑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