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兰桂苑,空气中带着似葡萄甜美香味的气息,苏婉晴的脚步顿住,目光不自觉地移到西北角紫藤花架下的秋千,沉吟道:“兰香,仔细照顾着秦霜,不拘用什么药材,把她的身子调理好。”
苏婉晴知道,女人的这种毛病疼起来会让人满地打滚,可能是先天体弱影响,也有可能是后天造成。
兰香对新主子的吩咐自然是遵从。
有些问题该提出来,也不会藏在心里,毕竟侯夫人对自己恩重如山,当年自己卖身葬父,有个人想要以二十两银子买自己回去做妾,这个人便是当地有名的流氓。
而安葬父亲,二十两可不够用,至少要三十两,兰香当场便想拒绝,不料,他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拉着兰香走。
兰香岂是那歹人的对手,年纪才五岁的兰香被那人提溜着走,旁边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却没人敢出手相助。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苏婉晴的母亲怒声大喝:“站住!”
这一嗓子犹如平地惊雷,震得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那原本准备带着兰香离去的歹人也被吓得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只见苏婉晴的母亲快步走上前去,对着那歹人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出三十两银子买下这个姑娘,你速速将她放开!”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到了那歹人的面前。
那歹人见钱眼开,心中暗自窃喜。
他本就是求财而来,如今既能白白得到这三十两银子,又能免去惹上官司的风险,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他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好好好,既然夫人如此大方,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松开了紧紧抓住兰香的手。
待那歹人拿着银子扬长而去之后,侯夫人转身来到兰香身旁,满含关切地看着她,眼中尽是怜悯之色。
随后,侯夫人再次从袖中取出三十两银子,轻轻地塞进兰香的手中,柔声说道:“孩子,这些银子你拿去好生安葬你的父亲吧,莫要让他走得不体面。”
兰香闻言,泪水顿时如决堤之水般涌出眼眶,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侯夫人连连磕头谢恩。
等到将父亲妥善地安葬之后,望着眼前空旷而又陌生的世界,心中一片茫然,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往何处。
仿佛整个天地间都失去了方向和指引,只剩下孤独与无助萦绕心头。
于是,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了那座宏伟壮丽、气势磅礴的永定侯府大门前。
双腿一弯,重重地跪伏在地,膝盖与坚硬的石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刻的身体虽然承受着地面传来的寒意,但内心深处却燃烧着一丝希望的火苗。
就在这时,侯府那扇厚重的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从里面驶出。
驾车的骏马昂首嘶鸣,马蹄声清脆有力,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马车上悬挂永定侯府牌子,车上坐的正是准备出门的侯夫人。
看到跪地不起的身影,妆容精致典雅的侯夫人微微皱起眉头,示意车夫停下马车。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近前,低头打量着面前这个衣衫褴褛、满脸泪痕的人,轻声问道:“你为何在此下跪?你父亲安葬了吗?”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威严。
抬起头,目光恳切地望向侯夫人,颤抖着嘴唇说道:“多谢夫人,父亲已安葬。只是小女子如今无家可归,恳请您大发慈悲收留我吧!”
说完,再次深深叩头,额头碰触到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想到这个,兰香心中便充满感激之情,暗暗发誓要好好照顾小姐,让侯夫人放心。
于是,兰香把秦霜的身体健康情况和盘托出。
原来,秦霜的肚子痛,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月事来就痛,难怪看上去跟竹竿似的,风一吹便能被吹倒。
而且还把脉知道,她身体亏损厉害,这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苏婉晴听后惊诧,不由生怜悯之心,更加嘱托兰香好好照料她。
兰香虽心中不解自家小姐为何要对一个刚来的丫头如此上心,但也只能应下。
兰香得了苏婉晴的吩咐后,便精心照料秦霜。
每日将熬好的药按时端到秦霜面前,还变着法儿地准备滋补身子的膳食。
秦霜心中虽疑惑这突如其来的好意,但身体确实渐渐好转起来。
一日,苏婉晴前来探望秦霜,看到她气色好了许多,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秦霜赶忙行礼谢恩,苏婉晴拉着她的手说道:“妹妹身子娇弱,需得好生调养才是。”秦霜感激涕零,表示日后定当报答姐姐厚爱。
然而,秦霜也并非毫无心眼之人。秦霜心想,苏婉晴这般举动必有深意。
秦霜决定先不动声色,看看苏婉晴接下来的动作。
而苏婉晴这边,看到秦霜如此乖巧听话,心里暗暗盘算着如何更好地让她打开心扉。
秦霜生得瘦弱,看起来病恹恹的。兰香每日精心熬制补汤给秦霜送去,还将自己的厚棉被分给她一半。
一个月以来,苏婉晴时不时也会去偏院看看她,从一开始的抵触,到现在已经主动跟苏婉晴行礼。
秦霜对兰香也越来越熟悉。
只是无人在时,兰香时常发现她,枯坐在纱窗下有时一个时辰,有时三个时辰,就只望着窗外的紫藤花发呆,不发一言,像是有心事。
兰香也曾试图去和她聊聊,但她总是说到关键处,就戛然而止。
这天她照样去给秦霜煎药,却意外听到叶紫薇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这药可确保万无一失?莫要留下把柄。”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紫姨娘放心,这药无色无味,只会慢慢侵蚀那秦霜的身子,任谁也查不出端倪。”兰香偷偷瞧过去,看到叶紫薇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三日后,兰香正打开一包药材打算熬,里面有一种药材却多了出来。
这种药材叫草乌,能让人酸软无力,时日一长,渐渐地就会损伤身体,神不知鬼不觉会让一个人的生命消逝。
与秦霜坦诚相告之后,她心中虽然感到有些诧异和疑惑,但完全没有预料到竟然会有人在暗地里蓄意谋害于她。
此时此刻,苏婉晴心里非常清楚,这一切都是叶紫薇在背后捣鬼搞出来的名堂。
然而,目前的局势尚不明朗,如果贸然行动,恐怕只会让敌人有所警觉,从而给自己带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现在绝对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