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头,七八个没逃走的村民正跪在地上,大多是老弱腿脚不便的人。
多尼摸了摸下巴,狡猾如狐的小乞丐几个人是逃出城的百姓里唯一逃脱的几个人。他们可还在金牛村吗?据可靠情报,那小乞丐和几个逃出去的人并未被烧死,一直住在金牛村。
几个鞑子严刑拷打几个未逃走的村民,有人说见过一个小娘鱼、一个瘸腿的女人和一对中年夫妇住在村子里,听说他们是从姑苏城里逃过来的。
村民往山里逃了,包括可疑的那一家人。
多尼暴躁地用鞭子抽打地上的村民,哀嚎声不断响起。
“世子,要不要去山里抓人?”牛录额真躬身请示。
“天也要黑了,派几个人搜一搜,其他人随我回去。”多尼悻悻地道,“村民大多躲在山洞中,仔细搜寻山洞。”
“嗻!”众人跪地领命。
“这些村民要不要全杀了?”牛录额真随手杀了一个头发花白叫得最厉害的老头,一颗花白的脑袋滚出半米,鲜血喷出,周围村民溅了血,再不敢大声哀嚎。
多尼沉默片刻,不知为何想起了集市上遇到的小小的村姑,肤色黝黑,一双眼睛澄澈明亮,好似会说话,做的绣品灵气十足。
汉人如何能和满人相比?汉人孱弱无能,这么大好河山,他们不会好好珍惜,搞得天怒人怨,就该英勇的满人来统治他们。可是这江南女子和满人女人确实不同,父王宠爱刘姓江南女子,超过了福晋侧福晋。多尼想了许多,甚至想起再也没见过的小仙女。
他心心念念的小仙女正咬牙忍着一身的疼痛,紧赶慢赶往村子里赶,她知道她跑不过那些马,但无论如何她也要去看一眼,爹娘和青苹如果被他们抓住,她要么和他们在一起,要么想法子营救。
咬唇暗道:父母年岁大了,身边需要人照应,就是坐了牢或者砍头,一家人也要在一起。
焦灼的感觉好似一团火炙烤着她的全身,她喉咙直冒烟,她一边跑一边机警地观察。她不能让他们抓住她。如果她被抓住了,不是为奴就是被砍杀,爹娘定然痛不欲生,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咬牙忍着膝盖手肘擦破皮的部位火辣辣的疼,偷偷摸摸进了村子,村子里静悄悄的,好像是一座空心村。
她毛骨悚然,不禁放轻了呼吸,难道鞑子屠村了吗?这些该死的满人入关时不知屠戮了多少城池村庄。
睐娘背后渗出冷汗,眼前发晕。难道自己一家人没有死在城门口,却害死了金牛村的所有人吗?如此沉重的罪孽,想想都可怕至极。
可恶的鞑子,我和你们拼了!想起城门口一地的死尸,她愤恨得一口血差点要喷出来,冷静冷静,她不断提醒自己,未必坏到如此境地。地上没有血,也许全村的人都逃跑了。
全村的人全跑了也不可能,有些病人老人跑不动。
等她凄凄惶惶跌跌撞撞到了村头,看见地上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差不多断气了,鞑子已经走了。
只有一两个人似乎还未断气,她忙去扶起其中一人,只听他说,鞑子去山里搜寻了。这些老人不是耳聋就是眼瞎的老弱,给不了鞑子带路,鞑子抽了他们几鞭子,砍了几刀,就往山里去了。
“不是说满汉一家吗?鞑子还是照样杀人哟。”一个老妇人哭诉,她的背挨了一鞭子,手臂上挨了一刀,痛得“哎哟哎哟”地叫。
“不是那个小将军仁慈说皇上颁下圣旨满汉一家,那些兵差点就要全杀了我们。”另外一个老汉全身是血,靠在一棵树下道。
睐娘可没空听他们闲聊,心里紧了又紧,爹娘会被他们找到吗?听他们说找小乞丐,就是自己,刚刚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奇迹般逃脱了。
睐娘不知道爹娘他们会躲到哪里去,也不知道鞑子会不会回来。
“各位乡亲,我去山里找我爹娘去了。各位休息一下就回家去吧。”睐娘快速给几个伤者包扎了一下,又给老人们深施一礼,往村外跑去。
“天快黑了,小娘鱼和我们作伴吧。鞑子走了,他们自然就回来了。”一个老天婆扁着嘴说。
“是啊,妹妹别去了,山里有狼,有鞑子,不安全。”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
“谢谢老伯伯阿婆,我就去迎迎他们。”睐娘心里感到内疚,他们不知道是他们给他们带来灾难,他们如此地淳朴善良,睐娘心里柔软一片,眼眶一阵阵发热。
这却不能说,说了老人们会骂她吗?会赶走他们吗?睐娘眉心跳了跳,捏了捏手指。
只好再次谢过众人,往村外走去。
鞑子去搜山了,爹娘他们躲在何处?她能以最快速度寻到吗?爹娘会被鞑子发现吗?
这些问题如烙铁一样炙烤着她的心,睐娘呼吸又急迫了几分,当下她无依无靠,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她咬牙忍着疼痛,顾不上劳累和饥饿,快步往连绵的后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