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驿站,大家进些饭食茶水,休息片刻再上路。”斋长说道。
这个驿站来的时候也经过了,过往的旅人较多,因而是个颇有油水的驿站。
孟驰坚放下扁担,目不斜视地翻了翻食单,要了一碗肉丝面、一份麻婆豆腐、将木桌上用以佐餐的酱萝卜倒出一小碟。
反正她陆阿绵身上有银子,不像从前那般了,会自己买吃的。
这边陆阿绵和旺旺也坐在小桌前,旺旺吃自家带的干粮,要驿卒倒了碗不要钱的茶水(离开洲城后喝水就不要钱了)。
“要一份菜粥、一个窝头。”阿绵掏出三文钱。
她是很有成算的,往窝头上夹店家的酱萝卜吃,有盐;菜粥又能把肚子吃得很饱。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吃,只不过穷书生会多要两个窝头、富裕些的书生则会多点一二个菜。
“小二,你上错了,这不是我们要的卤鸡腿啊。”阿绵赶忙说道。
驿卒笑呵呵的:“小娘子,没上错,是那一桌的人点给你的。”
阿绵扭头一看,见是埋头吃面,根本不搭理人的孟驰坚。
“哦。”
她想了想说:“那你给他桌上再上一个素炒白菜。”
“好嘞——”驿卒心想,你二位闹别扭,能别占着两张桌子么?合一起吃算了!
阿绵又摸出两文钱付账,她也很想大方,但是一只卤鸡腿就要十五文钱。
难道她会被十五文钱就收买吗?
昨晚他说那么过分的话,还说她连馒头都不如!
可是鸡腿真的很好吃。
旺旺瞧她一张小脸上神情变化莫测,不由得忍俊不禁,“他请你吃鸡腿,你就请他吃白菜啊?”
阿绵觉得他又在大手大脚的乱花钱。
然而昨晚说了两人互不相干,她没法子再去管他了。
吃完鸡腿,众人接着赶路,这一路回去大家都归心似箭,比来时就感觉快了很多。
两日后终于到了他们的县城,孟驰坚赶去开铺子,阿绵与旺旺告别,先行回了青山村。
阿绵推开家门,院中只有正在晒太阳的二嫂。
多日在外还不太觉得,回来倒真感觉到了这一路的疲乏。
“二嫂,我们回来了,其他人呢?”
二嫂懒洋洋地嗑着瓜子,“我家夫君带虎子去地里了,小婧和娘骑驴子去隔壁村听戏了,糖糕在屋里睡觉呢。怎么样,洲城好玩吗?”
阿绵干巴巴答道,“好玩。”
二嫂见与此人聊不起来,索性继续悠闲的嗑瓜子。
阿绵放下包袱,拿出一个大海螺送给二嫂。
“这是我在海边捡的,还有这几个贝壳可以给虎子他们玩。”
“那我替小崽子们谢过你了,来来来,不忙,歇着嘛。等你家孟三回来做,一样的。”
阿绵不是那样的性子,况且做事情就可以什么都不想,因此还是归置好了东西、打扫了鸡窝、扫院子和将饭煮上了。
忙活了这一通,她到院子里咕咚咕咚喝水,此刻见悠哉悠哉的二嫂也有些莫名敬佩了起来。
这是真躺得住啊。
“你们……没吵过架吗?”阿绵好奇。
“怎么可能?吃个饭还有牙齿咬到舌头的时候呢,”二嫂瞥她一眼,“怎么,吵架了?”
“……”
二嫂收回八卦的目光,“也是,你家是孟三当家,他那人闷,很难吵起来。不过夫妇之间,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了。”
“为什么?”
“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啊。像我和孟二,有时候也吵,吵完了就算了,而且男子嘛,你多说几句软话就好了。就是不能冷,冷着冷着,大家之间的感情就真的要淡了,到时候在一个屋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跟个陌生人似的,能好过?”
二嫂一拍脑门,想起些什么来,“对了,上次是不是你卖给我家孟二的大补汤?”
阿绵不明所以,“嗯,二哥照顾我生意。”
“好好好,来,你把耳朵伸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夫妇吵架一定会和好如初的法子。”
阿绵疑惑地看她,莫名感觉笑着的二嫂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就照着我说的去做,一个步骤都不要错……”
阿绵听着听着,认真记在心中。
二嫂说完后,满意地拍了拍阿绵的肩膀,抱着小糖糕回家了。
月黑风高,在铁匠铺里加急做了一批积压的货,孟驰坚很晚才回来。
摸黑吃了点留给他的饭菜,洗漱后就躺下睡觉了。
这一觉天昏地暗——
然而天还未亮,孟驰坚眨动眼皮,正要活动,却发现自己双手都被用麻绳绑了起来。
阿绵刚绑上他的手,探头探脑去看了他一眼,见孟驰坚依旧在熟睡中,不免松了一口气。
于是她拿起另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麻绳,继续将此人的双脚也绑起来。
确定都扎紧了之后,她接着进行下一个步骤,“嗯……没有薄纱啊,用普通的布应该也可以吧?”
她找了一块布,开始想要费劲的蒙在孟驰坚的眼睛上。
“陆阿绵,这么折腾都不会醒的一定是死人。”
阿绵身形一歪,差点吓得要从床上栽倒下去,但很快镇定下来:“你醒了干嘛不说话。”
“我看看你想做什么。”
然而步骤被打乱了啊。
二嫂说接下来要去换一件自己最好看的花裙。
阿绵只好随机应变,硬着头皮继续接下来的流程,“你知不知道错了?”
孟驰坚这才明白她是要审讯他。
“我错哪了?这世道向来如此,难道你要我吃斋信佛?或者是装作宽容大度,让你在我与季衡之之间做选择?我告诉你……”
阿绵正坐在他腰上,急了:“你不许动!”她抓着人亲了几下,“还听不听我说话?”
孟驰坚一下声音就哑了。
“我根本就不心悦季衡之,你自己一直乱想。路上我找你说话,你还不理我。你说你不管我了,可是我却不能不管你,若是以后你再打人伤人,官府一定会把你抓走的,到时候我才真的会改嫁。”
阿绵见他总算听进去了,心中很是得意。
孟驰坚的声音发闷,“是么。那你把我眼睛上的布拿开。”
“哦。”阿绵俯身去摘那块布,刹那间自己却被按倒在床榻上。
不知什么时候,孟驰坚手上的麻绳都挣脱开了!
“改嫁?我不知你还想到那么远去了。”
阿绵大祸临头,接着那些绳子都跑到了她的手腕脚腕上。
纱帐在月光下透出淡淡的身影,一轮颠倒的审讯开始了。
“你知道改嫁的前提是什么吗?你得先有第一个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