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棺盖滑开的刹那,整座归墟发出骨骼错位的爆响。胡宇轩脸上的金玉面甲骤然滚烫,棺中金玉骷髅的眼窝里,两簇幽蓝凤火正撕裂青铜星海——那竟是楚巫大祭司的眼瞳!
“帝之密都......”骷髅的下颌骨开合着,青铜巨门内的悬浮棺椁应声炸裂。每具棺中沉睡的龙角少年都化作流光,汇入阿桑背后新生的龙骨翼。云蕙突然踉跄跪倒,她肩头的蚀创处正钻出青铜色的根须,蜿蜒着扎进浑天仪枢纽。
水域开始坍缩。
无数青铜器皿逆向飞旋,在众人头顶拼出巨大的凤凰图腾。阿桑龙翼上的经文灼亮如烙铁,少女喉间滚出非人的尖啸:“丹阳...被凤喙啄穿了!”胡宇轩的戒律之契刺入浑天仪基座,金纹顺着铁鳞木根须蔓延时,他看见恐怖真相——
归墟之外,现实世界的丹江口水库正掀起百米巨浪。水面下浮现的秭归古城墙基被无形之力撕开豁口,形如巨型凤喙的青铜结构从裂缝探出,所经之处岩层熔化成琉璃质。更骇人的是豁口内蠕动的血肉:那是被楚巫用凤凰火污染的舜帝血契,正贪婪吮吸着阿桑释放的龙力!
燎祭巫女祝离
一道赤焰撕裂水幕。
红袍女子踏着燃烧的青铜残片跃入归墟,腕间九枚青铜铃铛震荡出清越音波。她左臂缠着褪色的朱砂符带,符文中浮动着与凤凰山星图同源的二十八宿光点。当金玉骷髅的眼窝凤火暴涨时,女子反手拍眉心——
血纹裂开!
燃烧的凤凰虚影从她额间飞出,硬生生撞偏了射向阿桑的青铜锁链。
“楚巫的走狗也敢碰丹阳龙脉?”红袍女子甩出符带缠住胡宇轩手腕。符带触及金玉面甲的刹那,浮现出麻城龟峰山特有的杜鹃花烙印:“凤凰山的守钟人祝离——来讨还昭王沉船的旧债!”
祝离的燎祭火缠住众人腰腹。
符带传导的灼热中,胡宇轩看见破碎记忆:周昭王南征楚国的船队倾覆汉江,落水的青铜礼器被凤凰山巫祝打捞熔铸。而少年祝离跪在熔炉前,楚巫大祭司正将烧红的编钟残片按进她左臂——
“抓住青铜根!”祝离的嘶吼将他拉回现实。
红袍巫女的燎祭火在归墟坍缩中撕开通道,众人被抛进丹江暗涌。腥臭江水裹着青铜菱角砸来时,十二盏赤铜灯船刺破水雾突现——
每盏灯船皆铸成凤凰衔日造型,灯芯燃烧的竟是活体萤火虫群。船头伫立的素衣巫祝齐声吟唱《九辩》,歌声激得江面浮出密密麻麻青铜编钟。云蕙咳着血按住龟甲:“秭归招魂阵...他们把屈原祭江的仪式改成了血祭!”
阿桑突然痛苦蜷缩。她背上龙鳞经文片片倒竖,露出底下新生的凤凰羽纹。最前方的灯船上,白发老巫捧起的青铜鉴里映出骇人画面:凤凰山腹地的屈原祠正在沉降,祠堂地宫裂口处伸出覆盖龙鳞的巨爪——正是胡宇轩前世被剜皮献祭的右手!
“那是昭王沉舰化的妖爪!”祝离扯断符带抛向巨爪。浸血的布条在空中燃成火凤,撞得妖爪缩回地缝:“二十年前他们就是这样污染了丹阳龙睛...”
撞进凤凰山裂谷时,祝离的青铜铃铛突然炸裂。
九枚铃骸扎进岩壁,竟激活了风化的战国星图。胡宇轩的戒律之契不受控地刺向星图中心,金纹流淌处露出倒立的应龙爪印——
“轩辕观星台本该镇守此地......”祝离抚过爪印时,铃铛伤口渗出鲜血渗入凹槽:“楚巫却用凤凰火熔毁星轨,把它改造成了噬龙鼎!”
山体深处传来编钟长鸣。
阿桑脊背的凤羽纹应声燃烧,少女悬空浮起。谷底祭坛废墟里,九尊曾侯乙编钟正伸出青铜触手捕捉火星。祝离突然撕裂红袍,背上赫然烙印着与阿桑同源的罪己诏:【朕命轩辕剜龙日为晷,其罪在躬】!
“我们都是活体日晷...”她引燃背上的篆文,燎祭火凝成长弓:“现在射碎那妖钟!”
箭矢离弦时,最大镈钟表面浮现鬼脸——竟是胡宇轩的金玉骷髅面容!云蕙的毒瘴灌入地脉裂缝,暴露出的西周丹阳古城遗址中,数百条缠绕凤凰火的青铜锁链破井而出,死死拴住阿桑脚踝。
锁链绷直的瞬间,凤凰山所有青铜残片腾空拼成凤首。巨喙张开喷出燃烧的郢都幻影,章华台顶的“楚王”缓缓转身——黑袍大祭司的脸正在蚕食轩辕帝王的皮囊!
“真正的密都在云梦泽底...”祝离拽断青铜锁链,燎祭火种拍进阿桑胸口:“但入口需要守城龙的血来开启!”
秭归方向升起血红光柱。
十二盏青铜灯船解体凝结成九头鸟骨架。祝离纵身跃向光柱,燃烧的脊背在天空拖曳出火径:“接好燎祭火!它能让丹阳龙骨你——”
阿桑背后的罪己诏剥落,篆文在九头鸟胸前拼成青铜盾。当鸟喙啄向主峰时,崩塌山体露出覆盖青铜鳞片的巨大眼睑。瞳孔中央的丹阳古城墙上,楚巫正将青铜剑刺入胸膛,鲜血汇向城楼融合龙鳞凤羽的巨人骸骨……
祝离在烈焰中坠落,腕间最后符带缠住胡宇轩臂甲:
“去云梦泽...唤醒真正的守城龙...”
她破碎的红袍没入光柱,九头鸟骨架瞬间生出赤色血肉。第九对凤瞳睁开的刹那,众人看清泽底青铜宫殿的盘龙柱上——
正缠着一条被剥去逆鳞的应龙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