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青铜巨根如同被无形巨兽啃噬的朽木,在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中寸寸崩裂。空间裂隙如同贪婪的毒蛇,沿着龟裂的纹路急速蔓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倒灌的青铜死光洪流,带着冻结灵魂的极寒与消融万物的死寂,已近在咫尺!
“走!”
胡宇轩眼中炽白锋芒一闪而过!完全掌控的锁龙脊不再是沉重的负担,而是他意志最锋锐的延伸。他甚至无需挥舞,心念所至,炽白刀芒便如同灵蛇般环绕着他与阿桑炸开!
“嗤——嗤嗤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只有空间被无声切割的锐响!那汹涌而来的幽绿洪流,蕴含着足以冻结时空、湮灭物质的恐怖力量,在接触到炽白刀芒的瞬间,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沸腾、蒸发!硬生生在他们周围开辟出一个短暂存在的炽真空”球体,隔绝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侵蚀!
胡宇轩一手揽住阿桑的腰,脚下发力,如同挣脱了大地束缚的炮弹,在仅存的巨根残片上猛地一蹬!“咔嚓!”脚下的立足之地彻底化作碎片,被裂隙吞噬。两人借着反冲之力,险之又险地脱离了洪流和裂隙的核心肆虐区域,落在不远处一根尚未完全融化的巨型青铜枝桠上。
但这仅仅是喘息之机。
整个青铜森林,已经变成了一座正在崩塌、倒流、被吞噬的炼狱!
视野所及,无数巨大的青铜枝干、叶片、乃至整棵棵巨树,都如同融化的蜡像,源源不断地化作粘稠的幽绿死光洪流,违背重力法则,逆流向那九目巨树断裂根系的核心——那片如同宇宙创口般深邃、翻涌着混沌雾霭的漩涡!
漩涡的中心,仿佛连接着宇宙的终极虚无。它不再是单纯地吞噬物质,而是在吞吃这片空间本身的结构与秩序!
巨大的空间褶皱以漩涡为中心疯狂扭曲、压缩、撕裂。那些被卷入洪流的枷锁囚徒,它们的哀嚎在触及漩涡边缘时就戛然而止,身体连同灵魂被瞬间“碾平”、“拉长”,化作一道道灰败扭曲的抽象线条,被漩涡贪婪地吸食进去,如同面条般消失在那片混沌之中。
这景象,比任何狰狞的怪物现身都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它在剥夺“存在”的意义!
“它在……进食‘秩序’!”阿桑的重瞳左眼疯狂闪烁,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在她瞳孔中飞掠、重组。金色的齿轮右眼则死死锁定那混沌漩涡的核心,竭力解析着那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恐怖意志。“不是能量,不是物质……它吞噬的是这片空间固有的‘规则’、‘结构’和‘界限’!它在将这片森林的‘存在’彻底抹去,还原为最原始的‘无’!”
胡宇轩紧握锁龙脊,炽白的刀芒在他周身吞吐不定,将不断冲击而来的空间涟漪和幽绿余波隔绝在外。他能感觉到,锁龙脊那焚尽万邪的锋锐特性对这混沌漩涡的效果大打折扣。刀芒可以蒸发具象化的死光洪流,却难以真正触及那虚无混沌的本体,更无法斩断它吞噬空间的行为!
“核心!阿桑,找到它真正的核心弱点!”胡宇轩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他尝试着凝聚一道更为凝练的刀芒,斩向漩涡外围翻腾的混沌雾气。
炽白刀芒撕裂空间,瞬间没入混沌之中。然而,如同泥牛入海!没有爆炸,没有反馈,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那道足以斩断山岳、蒸发邪能的刀芒,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吞没、分解了!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爬上胡宇轩的脊背。这绝非简单的防御或抵消,而是彻底的抹除!
“吼——!!!”
似乎是胡宇轩那微不足道的“试探”触怒了漩涡深处的存在,那无法言喻的咆哮再次降临!这一次,不再是空间的哀鸣,而是秩序的悲歌!
整个崩塌的青铜森林,出现了更为诡异的变化!
那些正在倒流的青铜洪流,在漩涡的影响下,突然开始扭曲、折叠!一根巨大的青铜枝干,在接近漩涡时,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揉捏的废纸,瞬间压缩、层层叠加,变成了一张闪烁着诡异幽光、薄如蝉翼的“二维画卷”!画卷上,依稀能看到那枝干原本的形态,却被永恒地禁锢在了一个扁平的平面上!
下一秒,这张“画卷”被漩涡轻松吞噬,连一丝波澜都未泛起!
紧接着,一片区域的空间本身开始塌陷、向内蜷缩!原本相隔甚远的几块崩裂的青铜巨岩,在空间的扭曲折叠下,竟诡异地“贴合”在了一起,边界融合,形成了一团无法理解、内部结构混乱不堪的怪异聚合体,随即也被漩涡吸走!
“它在‘简化’!它在将复杂的空间结构、物质形态,强行‘降维’、‘压缩’,变成它更容易吞噬的‘养料’!”阿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她的重瞳仿佛看到了宇宙终极的恐怖图景,“浑沌!这是上古传说中的浑沌!吞噬秩序、湮灭界限、归于虚无之源!”
“浑沌?”胡宇轩心神剧震。这个名字他似乎在郑教授的只言片语或者某些古老的拓片中见过,一直被当作虚无缥缈的神话!
“《山海经》西次三经有载:‘天山有神焉,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为帝江’……后世多将其视为混沌未开之象!”阿桑的记忆碎片在生死压力下疯狂涌动,“但眼前这个……绝不是温和的创世象征!它是扭曲的、贪婪的、吞噬一切秩序的活体灾难!是秩序崩解后诞生的终极妖物!它没有具体形态,因为它本身就是‘无秩序’的化身!那些‘九目’……可能根本不是它的眼睛,而是它在强行吞噬、缝合这片空间时,扭曲的空间节点形成的‘伪瞳’!是用来锚定、啃噬现实的‘口器’!”
仿佛为了印证阿桑的推测,那混沌漩涡的核心处,翻腾的雾霭中,九个扭曲的、散发着幽暗死光的“伪瞳”再次浮现!这一次,它们不再是固定不动,而是如同活物般在混沌中游移、旋转,每一次“眨动”,都伴随着一片区域的剧烈折叠与吞噬!它们贪婪地“注视”着胡宇轩和阿桑所在的方位,一股比之前强烈百倍、冰冷到冻结灵魂的吞噬意志,死死锁定了两人!
尤其是胡宇轩手中的锁龙脊!那炽白的刀锋,那蕴含着纯粹秩序与法则之力的锋芒,对浑沌而言,仿佛是黑暗中最耀眼、也是最令它渴望将其湮灭的灯塔!
“它盯上我们了!特别是你的刀,宇轩哥!”阿桑的声音急促,“锁龙脊的力量代表了某种极致锋锐的‘秩序’,对浑沌来说,既是威胁,也是最渴望吞噬的‘美食’!”
脚下的青铜枝桠也开始剧烈震颤、融化、扭曲!空间折叠的涟漪已经蔓延到了他们近前!
浑沌——这头上古纪元的秩序吞噬者,已被彻底惊醒,并显露出了它贪婪无情的本质!它要将这片囚禁它的空间,连同空间内所有残存的秩序造物——包括胡宇轩和阿桑——一同湮灭,化为滋养它存在的终极虚无!
面对这超越了物理形态、以“秩序”本身为食的恐怖妖物,刚刚掌控神兵、实力大增的两人,瞬间陷入了比之前更加绝望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