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纱帐内,传来女子娇吟:
“好容易盼到这一日……摧哥哥,你、你就要了我吧……”
喘声愈急,红纱帐抖动如水波,漾出层层热意。
奚月奴跪在帐外,等着伺候热水。
她身上是粗使丫鬟的粗布单衫。旧蓝色衣领上缘,白若凝脂的脖颈探出,一点一点往前垂着。
昨夜没合过眼,此刻眼皮上好似压了千钧重的巨石,奚月奴的视野一阵阵模糊。
膝盖仿佛要被剜去一般,又痛又麻。腰也酸得快要折断。
太累了,意识时断时续。
冷汗从额发上流下,模糊了视野。
只叫奚月奴眼前一阵阵发黑。
今日本不该她值夜,更原轮不到她来新晋侧妃这儿伺候。
是明侧妃的奶母陈嬷嬷早些时候,特地去了粗使丫鬟仆妇杂居的艾草院。
“头回侍寝,侧妃想搏个好彩头。叫王爷的通房伺候洗脚。”
陈嬷嬷手中黄铜镀银烟袋锅挑起眼前奚月奴下颌,“月奴姑娘,瑞王的通房就只得你一个。只能辛苦你了。”
话音一落,奚月奴听到身后众人嬉笑:
“侧妃怕是错爱了。她算什么正经通房?一个试婚丫鬟,叫王爷平白用了三年,连名分都没有。”
“仗着模样儿有几分像王妃,日日霸拦着王爷又如何?肚子里不还是没揣上货?”
“还住着咱们的院子,和咱们都是一样的……奴婢罢了!”
众人一递一句说笑够了,陈嬷嬷才睨了奚月奴一眼,抬手止住:“今儿是侧妃的好日子,府中下人各个都有赏。记得明日去明汐院讨我们侧妃的红封。”
一听说有赏,满院子丫鬟、仆妇各个喜笑颜开,变着法儿地夸那侧妃明氏貌美心善,是个有福之人。
陈嬷嬷听得高兴。
冷不防奚月奴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奴婢伺候侧妃洗脚,也该有额外的赏吧?”
陈嬷嬷一愣,转过眼来仔细打量奚月奴。
这丫鬟生得极好。巴掌大一张小脸,雪样的好皮子,一双眼睛像被夏日冰水洗过的紫葡萄,乌溜溜的。
粗布衣裳也掩不住的身段儿,腰细得杨柳枝一般。
天生善勾人的下贱相。
不怪昨夜勾了瑞王一整夜,叫男人连迎侧妃入府的吉时都误了。
想着,陈嬷嬷咬牙笑:“月奴姑娘放心。侧妃说了,只要你肯去,赏赐少不了你的。”
奚月奴睫毛轻颤:“那便……劳烦嬷嬷带路了。”
侧妃这是把今日丢了的颜面之事,怪在了她身上,定要出这一口恶气。
躲是躲不了。
既如此,那还不如……
为自己打算,多要些赏钱。
可她没想到这明侧妃的赏钱,这么难赚。
明汐阁院外,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上。
陈嬷嬷磕了磕烟袋锅,“侧妃正在小憩,怕脚步声惊扰。还请月奴姑娘,举着铜盆,膝行进去吧。”
短短一段小路。
奚月奴从午时,膝行到天黑。
第一次是她行到一半,手酸,铜盆掉落在地。
热水泼湿了衣裙。
第二次是好容易走到,水又凉了。
第三次……
来回折腾了半日,及到夜深,奚月奴身上衣裳都湿了几次,方才颤巍巍地捧着铜盆,进了侧妃的屋子。
可到底晚了些,瑞王已经来了。
红纱帐后,两道身影交叠在一处。
奚月奴不敢多看,攥着手指低下头去。她的膝盖太痛,已经跪不住。
只能靠念想自己钱匣子里的钱,硬捱着。
那是她在王府做了三年,靠最低等粗使丫鬟的份例,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攒下来的。
只为了七日后……
不,过了子时,就只剩下六日了……
“哗……”
一声轻响。
奚月奴抬头。
只见瑞王沈摧一身猩红色喜袍,扬手扯开轻薄的红纱,人已经赤足站在了地上。
沈摧是今上生得最好的皇子。他身量高,容色温润,眉间一颗朱砂痣,红得像血滴。
奚月奴正在出神,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便道:“王爷,热水……”
可她跪得太久,猛地起身,双膝受不住劲儿。
身子向前跌去。
眼看就要栽进瑞王怀里。
奚月奴一时连呼吸都滞住。
下一刻。
猩红色袍袖一扬。
奚月奴猝不及防挨了瑞王这一下,身子一歪,重重跌倒在地。
膝盖磕在床边的脚踏上,刺骨的疼。
她不敢叫出声来。
耳边只听瑞王冷淡的声音飘落下来:“汗臭死了,熏得本王头疼。”
被热水反复烫得红肿的手指,颤了颤,抠进身下的青砖缝里。指尖痛了一瞬,开始麻木。
试婚三年,奚月奴清楚,瑞王没把她当成过个人。
他几乎从不正眼看她。哪怕在她身上如何动作,也只把她当一个物件儿。
用完了,就丢在一边。
没办法……
瑞王和正妃情深义重。
怜悯王妃体弱,患有心悸,不忍她为子嗣冒险。
才允奚家送奚月奴进来,替王妃生。
可三年过去了,奚月奴肚子平平,一次都不曾怀上。
她没用,便没有名分,只能还做个丫鬟。
也学会把自己当个物件儿,别当人。
在这瑞王府里,才活得下去。
“摧哥哥,别走……”
红纱帐里,传来明氏娇怯的喊声。
瑞王沈摧头都不回,起身离去。
人走到门口,才冷道:“滚出来。别熏到侧妃。”
奚月奴脊背一僵,能感觉到身后的红纱帐里,明氏那双积了怨的眼睛。
书房里。
一灯如豆,映着奚月奴一身雪白的皮子。
她刚用冷水擦过身上,已经没有味道了。
只是,重又裹上了密密的一层汗珠儿,随着她动作,颤啊颤的,滴落在身下的穆国和漠北接壤的舆图上……
是因为瑞王今日有了酒,不忍伤害侧妃,才要在她身上发作出来。
奚月奴咬紧嘴唇,别过脸去,不敢看瑞王的脸。
沈摧十三岁上便上了战场,十五岁到漠北,又呆了十年,方才获准回穆京。身上平白一股子煞气,性子又暴虐,在床榻间不知节制。
常折腾得奚月奴第二日起不了床。
昨日,是这般。
今日,尤甚……
一次次地,奚月奴身子仿佛被刺穿一般,双眼渐渐失焦。
却被瑞王一下子掰住下颌,逼她直视,“用心伺候。别以为你还有七日离府,便能懈怠!”
迷糊中,奚月奴一愣。
没想到瑞王竟知道她要离开的日子。
可……那又能如何?
她的奴婢身契上清清楚楚写着试婚三年,若无子,试婚期一满便要离府。
如今,三年了,她生不出。这次,一定得走。
其实不是她不能生,是……
“呃……”
被弄到巅峰处,难忍的闷哼从奚月奴口中溢出。
短暂的失神后,她颤抖着手,勉强撑着身下潮乎乎的舆图坐起身子,“爷,请赐药。”
这三年来,她侍寝的日子多,却还是不能有孕。
因为……
瑞王不想要。
每次事毕,沈摧都从尾指的戒指里倒出白色丸药,“出去不准乱说,尤其不可教王妃知道,免得她多想,伤心。”
奚月奴便懂了。
王爷……
嫌她低贱。
毕竟,他是凤子龙孙,不希望自己的嫡长子出自一个卑贱物件儿的肚皮。
挺好。
正好她也不想生。
奚月奴双眼盯着瑞王手中的避子丸,眼看就要接到手中。
沈摧修长有力的手指微一用力。
那熟悉的小白药丸,就在男人指尖碎成了齑粉,纷纷落下,像雪一样,覆上了舆图中的山脉。
沈摧:“本王给你一次机会……怀个孩子。”
奚月奴猛地瞪大眼睛。
刚才,男人全倾在了她身体里。
若是怀孕,她就永远走不了了。会像娘一样……
奚月奴身子一抖,大大的眼睛里蓄上泪来。
闪闪的水光,刺得沈摧皱眉,“怎么,还想要?”
下一刻。
奚月奴娇小的身子跪趴在桌案上,探出修长的脖颈。
一下子含住了沈摧指尖。
灵巧的舌尖,裹住手指,轻轻吮着,一下又一下。
又湿又滑。
奚月奴口里塞得满满的,含混道:“要,想要……”避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