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白炽灯突然滋啦作响,在我的手背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手机屏幕的冷光还在跳动,陌生号码的消息像是悬在脖颈后的利刃。
顾清明伸手要夺手机的瞬间,我闻到他袖口传来一股熟悉的腥甜——和三天前昏迷时鼻腔里残留的气味一模一样,那是深渊黏液混着铁锈的味道。
\"把手机给我!\"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时间之力在指尖凝聚成金色锁链。
我侧身撞翻床头柜,水晶球滚落时在地面划出一道紫色轨迹,竟与教导主任权杖上的符文完全重合。
窗外的紫色流星突然调转方向,直直坠向旧校区的天文台,夜空被染成不祥的绛紫色。
灵儿的驱魔铃残片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我顺着声音望去,看见她瞳孔里倒映出走廊尽头的黑影。
那影子佝偻着背,穿着褪色的校服,后颈处凸起的脊椎骨一节节支棱出来,像是某种扭曲的寄生生物。
\"是广播社的制服...\"轩宇的声音发颤,他怀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教学楼三楼的方向。
教导主任的警告在耳畔回响:\"当七魄共鸣,镜渊将现,双生之门...\"
水晶球突然发烫,我摸到它表面凸起的小字正在蠕动,重新排列成一行新的讯息:\"午夜十二声,溺亡的电波会唤醒沉睡的守闸人。\"
窗外的紫色光芒愈发浓烈,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像是无数指甲同时刮擦黑板的声响。
\"去广播室!\"我握紧水晶球,七魄之力顺着血管涌动。
顾清明想要阻拦,却被灵儿甩出的驱魔铃残片缠住手腕。
当我们冲进教学楼时,楼道里的声控灯全部熄灭,只有应急通道的绿光在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剪影。
三楼的广播室虚掩着门,老式收音机正在播放杂音,电流声里隐约夹杂着女孩的啜泣。
推开铁门的刹那,腐臭的水腥味扑面而来。
播音台上散落着褪色的节目单,最近的日期停在1998年4月17日。\"这不对劲...\"
轩宇的手电筒扫过墙角的储物柜,柜门缝隙里渗出黑色黏液,\"学校档案记载,广播社是去年才重新成立的。\"
我蹲下身,发现播音台下方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那些字迹深浅不一,像是用指甲反复刻划而成,内容全是同一句话:\"别听第七个频率,别听第七个频率...\"
水晶球突然剧烈震动,收音机的旋钮开始自动旋转,频道指示灯在6.7mhz的位置疯狂闪烁。
\"关掉它!\"灵儿的驱魔铃残片迸发出刺目的金光,却在触及收音机的瞬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杂音中传来女孩断断续续的哭喊,声音像是从深潭底部传来:\"他们把我困在这里...所有声音都被吃掉了...\"
广播室的顶灯突然炸裂,玻璃碎片飞溅的瞬间,我看见储物柜的门缓缓打开。
里面蜷缩着一具穿着广播社制服的骸骨,指骨深深抠进喉咙,眼窝处插着半截天线。
骸骨胸前挂着的社员证上,照片里的女孩正对着我微笑——那分明是苏瑶失踪的亲妹妹,档案里记载她在三年前溺亡于学校泳池。
\"这是镜像侵蚀的祭品。\"教导主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骨翼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缠绕在手臂上的紫色藤蔓,\"每个被深渊选中的容器,都会在现实世界留下对应的锚点。\"
他的手指划过骸骨,储物柜内侧突然浮现出血色符文,\"1998年那场意外,根本不是溺水,是有人用声波将她的魂魄困在了电波里。\"
顾清明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的铠甲裂痕处渗出黑色液体,眼神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悲悯:\"当年我试图阻止,但镜像世界的时间线已经错乱。\"
他的指尖点在骸骨眉心,一道金色锁链没入虚空,\"现在的广播社,其实是深渊用来收集人类恐惧的共鸣器。\"
话音未落,整栋教学楼开始剧烈震动。
收音机的杂音突然变成清晰的钟声,当第十二声响起时,广播室的地板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黑色黏液顺着裂缝涌出,在空中凝成无数透明的人脸,他们的嘴巴张成o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声波牢笼!\"轩宇掏出最后一张符咒,却被黏液腐蚀成灰烬,\"这些人脸是被困在电波里的魂魄,它们要吞噬所有声音!\"
我握紧水晶球,七魄之力在体内沸腾,却发现紫色光芒刚触及黏液就被吸收。
骸骨突然坐直身体,空洞的眼窝对准我,喉骨发出机械齿轮转动的声响。
\"双生之子...把声音给我...\"苏瑶妹妹的骸骨发出电子合成音,她的脊椎骨一节节脱离躯体,化作无数细长的天线。
顾清明的金色锁链挥出,却在触及天线的瞬间被扭曲成螺旋状。
教导主任突然将权杖刺入地面,紫色光芒在墙壁上投射出星图,\"用你的血脉激活广播台的老式发射机!这些魂魄需要完整的声波才能解脱!\"
我冲向布满锈迹的发射机,手指刚触碰旋钮,水晶球的飞鸟纹路突然与机器表面的铜绿共鸣。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年轻时曾在这间广播室工作,她的播音稿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背景是正在施工的天文台,而人群里有个戴着飞鸟面具的身影。
发射机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黏液人脸在声波中痛苦扭曲。
苏瑶妹妹的骸骨悬浮在空中,脊椎天线刺入发射机的瞬间,所有杂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的广播声,那是母亲二十年前的录音:\"当紫微星与北斗星连成直线,真正的守护者将在声波的尽头苏醒。\"
水晶球突然射出一道紫色光柱,穿透天花板直指夜空。
顾清明的铠甲裂痕开始愈合,他的眼神却愈发凝重:\"不好,我们激活了声波信标。\"
窗外传来密集的振翅声,无数机械乌鸦从紫色云层中俯冲而下,它们的喙部镶嵌着微型收音机,正在播放同一个频率的尖叫。
教导主任的藤蔓突然缠住我的手腕,他的瞳孔变成竖线状:\"快切断发射机!这些乌鸦是深渊的声呐探测器,它们会循着声波找到镜渊入口!\"
我正要动作,手机突然再次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段音频,点开的瞬间,整个广播室的玻璃同时炸裂——那是我自己的声音,在重复着母亲录音里的最后一句话。
机械乌鸦撞破窗户的刹那,顾清明将我拽进时间褶皱。
时空扭曲的剧痛中,我听见灵儿的尖叫和轩宇的怒吼逐渐远去。
当我们跌落在天文台顶层时,眼前的景象让血液几乎凝固——星轨仪中央的水晶球正在吞噬紫色闪电,而球体表面浮现出无数张学生的脸,他们都是近十年在学校失踪的社团成员。
\"这些失踪案都是幌子。\"顾清明的金色锁链缠住失控的齿轮,\"深渊通过广播社收集特定频率的声波,用来加固镜渊的封印。但现在...\"
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广播打断,学校的大喇叭开始播放刺耳的电流声,\"有人篡改了声波频率,镜渊第二层的封印正在瓦解。\"
我摸到口袋里的水晶球,它表面的飞鸟纹路正在逆向旋转。
记忆深处突然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的呓语:\"当广播里传来自己的回声,记住要数到七...\"
广播声中突然混入清晰的数数声,从一到六的男声低沉而平静,当数到七的瞬间,天文台的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一股带着咸腥味的黑水喷涌而出。
黑水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喇叭形状,里面传出苏瑶阴冷的笑声:\"欢迎来到声波牢笼,双生之子。你以为拯救了那些魂魄?其实你亲手打开了镜渊第二层的大门。\"
她的声音突然变成无数个重叠的回响,\"去寻找消失的七个社团吧,每个社团都藏着一把钥匙,而最后一把...\"
黑水突然化作暴雨落下,顾清明的时间之力在周身形成防护罩。
我在雨幕中看见远处的教学楼亮起诡异的红光,三楼的广播室窗户里,苏瑶妹妹的骸骨正在对着我微笑,她的脊椎天线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数字:7。
\"我们得找到其他消失的社团。\"我握紧水晶球,七魄之力在体内翻涌,\"但在此之前...\"
我转头看向顾清明,他的影子在紫色闪电中分裂成两个重叠的轮廓,\"你手腕上的飞鸟纹身,和苏瑶妹妹储物柜里的符文一模一样。告诉我,1998年那场所谓的意外,你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顾清明还未回答,天文台的星轨仪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黑水组成的喇叭再次出现,这次传出的是教导主任的声音,却带着明显的电子变调:\"别相信守护者,他们才是最深的背叛者。去找戏剧社的排练室,那里藏着能让你听见真相的道具...\"
紫色闪电劈落的瞬间,我看见星轨仪的齿轮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对应着一个消失的社团。
而在最中央的位置,刻着三个用血写的大字:双生社。
水晶球突然传来灼烧感,我手臂上的皮肤浮现出与齿轮相同的纹路,而顾清明的眼神第一次露出恐惧——那恐惧不是针对深渊,而是针对即将被揭开的某个真相。
我死死盯着顾清明手腕上的飞鸟纹身,水晶球在掌心发烫,仿佛要将我的皮肤灼伤。
他别过脸去,铠甲缝隙渗出的黑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远处教学楼传来玻璃炸裂的脆响,混着机械乌鸦的尖啸,像极了某种古老仪式的前奏。
\"跟我来。\"顾清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时间之力在指尖流转,\"戏剧社排练室在老礼堂地下室,那里...\"
他的话被一阵尖锐的广播声打断,整个校园的喇叭同时响起电流杂音,随后传来孩童稚嫩的数数声:\"七、六、五...\"
我们冲进暴雨中的老礼堂时,台阶上散落着破碎的面具。
灵儿和轩宇倒在走廊里,驱魔铃残片在灵儿手中发着微弱的光。\"声波...太强大了...\"轩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的耳道渗出黑色黏液,\"它们在改写现实...\"
地下室的铁门虚掩着,腐木的霉味中混着浓重的血腥味。
排练室中央摆放着一台老式胶片放映机,幕布上循环播放着同一个画面:穿着戏服的学生们在舞台上表演,可他们的脸都被模糊处理,只留下黑洞洞的眼眶。
\"这是1987年失踪的戏剧社。\"顾清明的声音沙哑,\"他们当时在排演《镜中魔影》,据说剧本是从天文台的古籍残页改编的。\"
他用锁链挑开角落的幕布,后面堆满锈迹斑斑的道具箱,最上面的箱子贴着褪色的标签——双生社专用。
我刚要打开箱子,水晶球突然剧烈震动。广播里的倒计时数到\"一\"的瞬间,所有道具箱同时爆开,无数银色丝线激射而出。
丝线缠住我的脚踝,将我拖向墙壁上的巨大镜子。
镜中倒映出的不是我的身影,而是一个穿着戏服的苍白少年,他的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满嘴扭曲的齿轮。
\"双生社的镜灵。\"教导主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藤蔓已经缠绕全身,\"这些年失踪的社团成员,都成了镜渊的养料。\"
他的权杖指向镜子,紫色光芒却被镜面吸收,\"只有用真正的双生血脉才能打破幻象。\"
顾清明突然挥出锁链缠住我的腰,时间之力在周身形成金色屏障:\"别相信他!当年戏剧社的消失,就是守护者策划的...\"
他的话被镜子里传来的尖笑打断,镜灵伸出布满齿轮的手,穿透镜面抓住我的肩膀。
剧痛中,水晶球的飞鸟纹路与镜灵胸口的符文共鸣。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曾在我生日那天,偷偷塞给我一枚银色怀表,表盘上刻着的戏剧社徽章,和眼前镜灵身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而在记忆深处,母亲的声音混着广播杂音响起:\"当镜中倒影开始说话,记住要闭上双眼...\"
我猛地闭上眼睛,七魄之力顺着手臂爆发。银色丝线在光芒中寸寸断裂,镜灵发出凄厉的惨叫。
当我再次睁眼,镜中出现了新的画面:老礼堂的地下深处,七个发光的匣子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而最中央的匣子,正渗出熟悉的紫色黏液。
\"那是镜渊第二层的钥匙。\"教导主任的藤蔓突然缠住顾清明,\"他一直想阻止你找到真相!\"
顾清明的铠甲开始崩裂,露出里面布满伤痕的皮肤,那些伤口处竟长出细密的鳞片。
广播声再次响起,这次是苏瑶冰冷的声音:\"恭喜你找到第一个钥匙,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记住,在时间的褶皱里,连影子都会说谎...\"
她的话音未落,顾清明突然挣断藤蔓,将我推向地下室深处的暗门。
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的甬道,墙壁上刻满扭曲的符文。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灵儿和轩宇躺在血泊中,他们身旁散落着戏剧社的面具,而在阴影里,有个戴着飞鸟面具的身影正注视着镜头。
甬道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顾清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快走!这里是时间裂缝的交汇点,一旦被深渊追上...\"
他的话被身后传来的镜面碎裂声打断,无数镜灵从裂缝中涌出,它们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紫光,齐声喊出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