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档案室那狭小逼仄的铁柜里,浑身的关节因长时间的挤压而酸痛不已。
铁柜里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混合着铁锈与灰尘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呛人的颗粒感。
透过那布满锈迹的透气孔,我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外面那正在腐烂的教室,仿佛在窥探着一个被诅咒的世界。
夜晚的校园静谧得有些诡异,惨白的月光毫无遮拦地洒落,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般,将黑暗层层剖开。
那些黏在课桌上的血手印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每个指节都印着二进制编码,在微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仔细辨认,恰是四十三位失踪者的学号,像是被刻下的命运诅咒,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小满就坐在教室中央,她的后颈插着十二根光纤导管,淡蓝色的数据流在她的瞳孔里疯狂穿梭,仿佛在进行一场灵魂与机器的对话。
我们其余的人围坐在环形实验台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全息投影里的大脑皮层建模图。
那图竟随着《蓝色多瑙河》的优雅旋律有节奏地膨胀收缩,这种荒诞的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现在进行神经突触校准。”
张远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站在控制台前,眼神冷漠得如同机器,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红色按钮。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臼齿突然开始剧烈共振,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疼痛从牙根直钻脑髓,让我几乎昏厥。
林小满突然发出高频尖啸,那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仿佛来自地狱的哀嚎。
紧接着,她的天灵盖像被暴力撬开的罐头盖子般,“砰”的一声弹开,灰白色的脑浆顺着导管源源不断地逆流进主机。
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神经元突触突然具象化成密密麻麻的血丝,像一条条饥饿的蛇,疯狂地扑向最近的三位同学,瞬间将他们裹成蚕蛹状。
“救...”穿白衬衫的男生刚吐出半个字,声音就戛然而止。
只见他的喉结被血丝瞬间刺穿,声带像被强行抽出的磁带,在空气中播放出三十年前的课堂录音:“...第七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那熟悉又诡异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仿佛时空错乱,将过去与现在扭曲在一起。
当血丝退去时,教室里一片死寂,原地只剩下三套空荡荡的校服,像是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衣领处渗出青铜色黏液,在地面缓缓蠕动,最终拼出“”的日期。
看到这个日期,我的心猛地一震,那正是我的出生日,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笼罩心头。
教导主任不知何时出现在教室门口,她戴着的金丝眼镜折射着诡异光斑,那光斑在昏暗的教室里摇曳不定,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恐怖。
镜腿延伸出的探针刺入我们后颈时,我闻到了福尔马林混着槐花蜜的奇异味道,刺鼻又甜腻,让人作呕。
“放松颈椎。”她的声音冰冷而又不容抗拒,涂着猩红甲油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轻划过。
“让罗盘齿轮与你们的骨节完美咬合。”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冰冷的指令,让人不寒而栗。
前排女生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身体扭曲成一种诡异的形状。
她的脊椎像破土而出的春笋,刺破皮肤暴长成青铜螺旋,每一节都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发梢处竟开出血肉彼岸花,花瓣如鲜血般艳丽,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息。
当齿轮转动到第七圈时,她的四肢像拆解乐高般散落一地,眼球咕噜噜地滚到我脚边。
她突然开口:“快逃,校准对象其实是……你...”
那声音微弱却充满恐惧,在我耳边回荡。
整间教室的地板突然像被高温融化般液化,青铜色黏液迅速蔓延,十七个同学来不及呼救,便沉入其中。
他们绝望的手印永远凝固在窗玻璃上,指纹里嵌着微型校徽,像某种献祭的烙印,见证着这场残酷的灾难。
不知何时,我们被带到了礼堂,穹顶垂下的青铜脐带正在滴落黑色机油,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们穿着寿衣式样的学士袍,手腕被数据线缠绕成逆五芒星阵,那数据线冰冷而坚韧,紧紧束缚着我们的身体。
校长站在星阵中央,模样诡异得如同恶魔。他的钢笔尖插在太阳穴里,像搅拌泥浆般搅拌着脑浆,浓稠的白色液体顺着脸颊滑落。“现在颁发毕业证书。”
他的声带里传出母亲临死前的惨叫,那声音凄厉而绝望,让人肝肠寸断,“请毕业生依次接入主服务器。”
陈老师的头颅突然从讲台下方弹出,腐烂的声带竟唱起了生日歌。
每唱完一句,就有一位同学化作像素消散,像是被某种邪恶力量吞噬:
- 当唱到“祝你”时,李航的四肢瞬间分解成二进制代码,化作无数闪烁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 “生日”响起时,王雨薇的胸腔爆出青铜齿轮,齿轮飞速旋转,将她的身体搅得粉碎,鲜血四溅。
- “快乐”余音中,张远的头颅裂成七块悬浮屏幕,屏幕上闪烁着诡异的图像,让人不敢直视。
我攥着藏在袖口的乳牙,那是我最后的希望。
在轮到自己的瞬间,我毫不犹豫地将乳牙刺入手腕。
喷涌而出的不是血,而是无数张《晨星日报》,泛黄的纸页裹挟着强大的力量,裹住校长,发出纸张撕裂般的惨叫。
校长在纸页中挣扎,声音渐渐微弱。
触摸着玻璃上的血指纹,那些消失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我看见林小满被分解成数据前,用最后的意识在服务器刻下求救信号,她的眼神充满恐惧与绝望。
目睹王雨薇的脊椎齿轮如何咬碎她的爱情,她的泪水在黑暗中无声滑落。
感受着李航的神经元在虚拟地狱里重复百万次死亡,他的痛苦与挣扎让我感同身受。
月光突然染上血色,整个世界仿佛被鲜血浸泡。
四十三套校服无风自动,在课桌前摆出上课姿势,空荡荡的衣袖随风摆动,像是一群无形的学生。
每件校服的领口都钻出槐树根须,缠绕着写满二进制编码的骨骼,在地面投射出巨大的青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飞速旋转,发出嗡嗡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