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凝露花蕊、地根粉…夜玄全神贯注,额头汗珠滚落。提炼过程看似顺利,实则凶险万分。凝露花蕊娇嫩,火候稍大便会焚毁药性;地根粉性烈,火候不足则杂质难除。每一次细微的操控,都牵动着新生玄脉,识海也在推演中隐隐作痛。
苏清雪紧盯着那跳跃的灰黑火焰,冰魄玄力蓄势待发。洛红衣也收起了几分慵懒,眼神微凝。
终于,所有药材精华提炼完毕!三滴颜色各异、散发着不同能量波动的药液悬浮在火焰上方。
“融丹!”丹尘声音凝重,“药性相冲,需以火为媒,寻其平衡节点!《引火诀》第三转,心火为引!”
夜玄双手印诀陡然变得繁复!混沌火苗猛地一涨,将三滴药液同时包裹!灰黑色的火焰翻滚,如同一个微型的混沌熔炉!
轰!
三股药液接触的瞬间,如同水火不容!聚气草的温和生机、凝露花蕊的阴柔水汽、地根粉的燥烈土元,疯狂冲突、排斥!火焰剧烈震荡,药液翻滚沸腾,眼看就要炸炉!
“就是现在!冰魄凝点!”丹尘急喝!
几乎在丹尘出声的同时,苏清雪动了!她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寒气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翻滚药液能量冲突最剧烈、即将爆发的核心节点!
嗤——!
极致冰寒瞬间侵入!狂暴冲突的药力如同被瞬间冻结,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
“控!”夜玄抓住这万分之一秒的机会!玄天鉴推演之力催动到极致,混沌火焰随着他意念疯狂旋转、压缩!灰黑色的火舌如同最灵巧的刻刀,沿着玄天鉴标注出的、无数细微的能量平衡线,强行将三股冲突的药力糅合、挤压!
火焰翻腾,药香与焦糊味混杂!夜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玄力与心神都濒临透支!
嗡!
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雏凤初鸣的清音,自火焰中心响起!
灰黑色的混沌火焰缓缓收敛、熄灭。一枚龙眼大小、表面坑洼不平、呈现出浑浊灰绿色的丹丸,静静地悬浮在石台之上。丹丸表面布满细微的裂痕,散发出的药气也驳杂不纯,远未达到一品“回气散”应有的清灵圆润。
但,它成型了!没有炸炉!蕴含的药力虽粗糙,却真实不虚!
一品丹药——回气散(劣品),成!
“成…成了!”夜玄看着那枚丑陋的丹丸,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随即一股强烈的虚脱感袭来,让他几乎瘫软。
“咯咯咯…”洛红衣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小郎君,你这丹药…卖相可真够别致的呢~不过嘛,第一次就能成丹,没把自己炸飞,也算天赋异禀了~” 她嘴上调侃,桃花眼中却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
苏清雪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冰魄玄力收回,清冷的眸光落在夜玄身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唇角似乎有一丝极淡的弧度。
“好!好!好!”丹尘在识海中连道三声好,充满欣慰,“徒儿,丹道之门,你已踏入!此丹虽劣,却是你丹火初燃之证!勤加练习,引火诀与玄天鉴相辅相成,你之成就,必远超为师预期!”
半月之后,灵荒域边缘,一座名为“黑岩”的混乱坊市。
坊市依托一座废弃的黑铁矿脉而建,建筑粗糙杂乱,街道上弥漫着矿石粉尘与汗水的混合气味。人流熙攘,三教九流混杂,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这里是冒险者、佣兵和见不得光之人的聚集地,也是销赃和购买补给的中转站。
万宝楼黑岩分号,是这片混乱之地少有的、带着几分规整气息的建筑。三层高的黑石楼阁,门口悬挂着鎏金的“万宝”匾额,在灰扑扑的坊市中显得鹤立鸡群。
分号后堂,一间布置雅致却透着商贾精明的静室内。
夜玄、苏清雪、洛红衣坐在下首。夜玄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灰色布袍,气息沉稳了许多,玄脉三重的修为在丹药滋养下已至巅峰,隐隐有突破迹象,破碎的神魂在养魂木余晖和丹尘指导下炼制的“安神散”滋养下,裂痕也弥合了一丝。他面前摆放着三个粗糙的玉瓶。
苏清雪依旧一身月白长裙,脸色虽仍显苍白,但气息不再虚浮欲散,道基裂纹被暂时封住,冰魄玄力恢复了些许清冷之意,安静地坐在夜玄身侧,如同一尊冰雪雕塑,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洛红衣则慵懒地斜靠在椅背上,红裙如火,破损处已被巧手修补,银色面具遮掩了容颜,只露出一双流转着漫不经心却又暗藏锋锐的桃花眼。她指尖把玩着一枚新得的、边缘锋利的淬毒飞镖,仿佛对眼前的交易漠不关心,但神识却悄然笼罩着整个房间。
主位上,坐着一位身着锦缎、面白无须、笑容和煦的中年管事,正是万宝楼黑岩分号的主事人,王管事。他身后侍立着两名气息沉稳、目露精光的护卫。萧炎则站在王管事侧后方,对着夜玄微微点头示意,眼神带着询问。
“夜小友,”王管事笑容可掬,目光扫过桌上玉瓶,带着商人的精明,“萧炎兄弟作保,老夫自然信得过。只是这丹药…”他拿起一个玉瓶,倒出一枚表面坑洼、色泽浑浊的灰绿色丹丸(一品回气散劣品),又拿起另一个玉瓶,倒出一枚稍圆润些、但依旧带着杂色斑点的淡黄色丹丸(一品“化瘀丹”劣品),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品相…确实有些独特。药力虽存,但杂质颇多,恐影响效用和售价啊。”
他放下丹药,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按我万宝楼的规矩,这等品相的丹药,只能按市价三成收购。这三瓶丹药(两瓶回气散,一瓶化瘀丹,共三十粒),老夫最多出…一百五十下品灵石。”
一百五十灵石?夜玄心中一沉。这价格远低于预期。这些丹药虽劣,却是他用坠龙渊采集的药材、耗费心血炼制,更是他们换取苏清雪稳固道基药材(如“玉髓芝”、“寒心草”)和洛红衣所需解毒灵物(如“七叶净毒花”)的唯一财源!
“王管事,”夜玄压下心中情绪,声音平稳,“丹药品相不佳,晚辈承认。但药力效用,管事可当场验看。此回气散,恢复玄力之效,比之市面同品丹药,绝不逊色!化瘀丹对外伤淤阻,亦有奇效。皆因晚辈所用主材,乃坠龙渊特有,虽受煞气侵染品相有损,然药性中反带一丝坚韧之意。三成之价,未免…”
“哦?”王管事挑了挑眉,脸上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坠龙渊的药材?难怪带着一丝阴煞之气。不过,这煞气入丹,终究是隐患…” 他拖长了语调,显然在压价。
“隐患?”一直沉默的苏清雪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冰泉。她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冰魄玄力瞬间射出,精准地包裹住王管事手中那枚灰绿色的回气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