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星遥率领亲兵队押着缴获的二十辆粮车驶入洮南县城时,城门楼上的铜钟被撞得嗡嗡作响。寒风卷着车辙扬起的雪粒,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苏隐大步迎上前,望着车辕上冻得发紫却依旧挺胸的战士们,眼中泛起热意:“沈参谋长,这次截粮当真解了燃眉之急!这些粮食能让兄弟们吃上半月饱饭!”
沈星遥摘下结霜的皮手套,露出虎口处新结的血痂:“是亲兵队的弟兄们舍命拼来的。雷暴孤身抱着炸药包滚进倭军机枪阵地,现在还在医务室昏迷不醒。” 她转头看向押运队伍末尾那辆盖着毛毡的马车,语气沉重,“车上躺着三个没撑到县城的兄弟。”
苏隐沉默片刻,抬手向马车方向敬了个军礼:“等拿下通安县,咱们给牺牲的兄弟立座碑。” 话音未落,赵凌云风风火火闯进军帐,军大衣下摆还沾着半融化的雪泥:“旅长!军部的三千援军已在白河县布防,还带来两门山炮!” 他将一卷牛皮纸重重拍在桌上,展开后,密密麻麻的红点与蓝线交织成严密的防御网,“这是新绘制的城防图,城墙拐角增设暗堡,护城河结了冰也埋了地雷,小鬼子要是敢来,保准让他们有来无回!”
苏隐踱步到挂着满墙地图的牛皮帐前,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的指尖划过通安县的标记,那里用红笔重重圈了三道:“白河县有援军驻守,洮南县粮食无忧,正是西进的好时机。” 佩剑出鞘时发出清越的鸣响,剑锋直指南方:“以沈阳、通辽为后方,沿白河县、洮南县、双辽市一路南下,经四平、辽源、通化连成防线。这条线若成,不仅能截断倭军补给线,更要一举拿下通安县!”
“通安县有倭军精锐联队驻守,城墙高三丈,四门设重炮,粮草够支撑半年。” 陈枫凑近地图,手指点在标注 “通安城防” 的小字上,眉头拧成个死结,“强攻的话,就算有少帅支援,我们至少要付出两千人的代价。”
“所以我们要智取。” 苏隐将红绸带系在剑柄上,绸带随风轻扬,“赵九!” 他突然唤道。角落里,那个身形佝偻的男人直起腰,脸上的皱纹瞬间舒展,竟从沧桑老汉变成了二十出头的清秀青年 —— 正是善使易容术的 “千面狐” 赵九。
“卑职在!” 赵九双手抱拳道。
“你带五个兄弟扮成贩皮草的商贩,明日混入县城。重点摸清倭军弹药库、粮仓位置,还有他们的换防规律。” 苏隐顿了顿,补充道,“记住,只侦查不生事,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是!” 赵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卑职定把通安城摸个底朝天!”
“沈参谋长,你率亲兵队在城南十里的鹰嘴谷设伏。” 苏隐转向沈星遥,“等倭军出城支援,立刻截断他们的退路。张铁、雷暴带着爆破组,炸掉谷口的石桥。”
“明白!” 沈星遥点头,“我会让阿木尔的弓箭队在两侧山头待命,保证一只飞鸟都逃不出去。”
“赵团长,你的第一团负责佯装正面进攻。” 苏隐看向赵凌云,“战旗要显眼,枪炮声要响亮,但切记不可真的攻城,把倭军主力吸引到北门就立刻后撤。”
赵凌云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旅长!我让李三枪带着神枪手,专打城楼上的倭军指挥官,保管把小鬼子气得嗷嗷叫!”
众人正讨论得热烈,周小川抱着加密电报机跌跌撞撞冲进营帐,冻得通红的脸上满是兴奋:“旅长!少帅回电了!” 苏隐快步上前,展开泛黄的电报纸,张良遒劲的字迹跃入眼帘:“弟之方略甚妙,奉天兵工厂可优先供应弹药,必要时派飞机助战。望早奏凯歌!”
“好!太好了!” 苏隐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油灯里的火苗剧烈摇晃,“传令下去!各部今夜清点弹药,检修武器。炊事班熬姜汤、烙饼,让兄弟们吃个饱!” 他目光扫过帐中众人,声音陡然拔高,“明日破晓,全军开拔!向少帅保证,不拿下通安县,我苏隐绝不回头!”
夜色渐深,洮南县城内灯火通明。铁匠铺里,炉火映红了张铁的脸,他正带着几个老兵连夜打磨刺刀;医疗帐篷外,金顺姬背着药箱来回穿梭,挨个检查伤员的伤势;校场上,赵凌云扯着嗓子训练新兵,“杀!杀!杀!” 的喊声穿透寒夜。
苏隐独自站在城墙上,望着北方沉沉的夜幕。寒风卷起他的军大衣下摆,佩剑上的红绸带猎猎作响。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咚 —— 咚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旅长,该休息了。” 沈星遥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递上一个灌满热水的铜壶。
苏隐接过铜壶,暖意在掌心蔓延:“沈参谋长,你说…… 这场仗能赢吗?”
“能。” 沈星遥的回答斩钉截铁,“因为我们身后是东北的父老乡亲,是白山黑水。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绝不会让鬼子得逞。”
苏隐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与坚定:“说得对。等拿下通安县,我们这条防线就能盘活。到那时,小鬼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破晓时分,三声炮响划破天际。苏隐骑在战马上,看着整装待发的队伍。军旗猎猎,刀枪如林,战士们眼中闪烁着渴望胜利的光芒。“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