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域殿内的法则余波尚未散尽,张小纯却在掌座的一声“你可知罪”中品出了转机。那些曾在灵溪宗、血溪宗听过无数次的“长辈式威吓”,此刻竟成了他破局的关键。他垂首敛目,指尖掐诀在袖中画出逆河宗的血莲印记,面上却摆出三分惶恐、四分委屈、五分隐忍的复杂神情——这是他当年在血溪宗偷喝灵酒后,面对老祖追责时的惯用伎俩。
“掌座前辈……”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龟纹锅虚影在背后若隐若现,“晚辈自入星空道极宗,每日勤修不辍,不敢有负逆河宗与贵宗的厚望。致幻丹虽有些许瑕疵,却也是晚辈为赤衣弟子能在苦修中稍作喘息的一番苦心……”
他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恰好与空域掌座透过云层投来的目光相撞。那目光中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让张小纯心中一动——神算子曾说,空域掌座早年亦出身卑微,或许对他这等“草根崛起”的戏码颇有共鸣。
“罢了。”掌座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云层中探出一只由灵气凝成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张小纯的肩膀,“逆河宗与我空域境本就有丹道渊源,你若能交出致幻丹丹方,老夫特许你在彩虹下建立‘逆河丹堂’,如何?”
张小纯心中狂喜,面上却做出惊喜交加的模样:“掌座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只是……”他故意停顿,目光望向彩虹下的空城,“晚辈在北城尚无立锥之地,若能有片私人府邸供炼丹之用……”
“小事一桩!”掌座挥手间,一道七彩流光破空而来,在张小纯掌心凝成一面刻满天道纹的令旗,“持此旗可在西北城区任选十里之地,任何人不得进犯。若有人敢刁难……”云层中传出一声冷哼,“老夫亲自为你做主。”
一旁的月白道袍女子目瞪口呆,她跟随掌座百年,从未见其对一个质子如此慷慨。令旗上的“空域”印记明晃晃地昭示着主人的身份,这意味着张小纯从此拥有了与丹阁长老同等的特权——甚至更高。
“谢掌座!”张小纯抱拳时,袖中落下一枚逆魂幻丹。丹药滚落在青玉砖上,竟自动吸收天地灵气,在地面映出逆河宗的血色莲花。掌座目光一闪,袖中飞出十二颗丹纹玉简,不动声色地将丹药收入其中。
离开空域境时,张小纯仍有些恍惚。手中的令旗散发着温和的灵力,与他眉心的龟纹产生奇妙的共振。路过空域殿后的“天人园”时,他忽然瞥见一道白衣倩影在花海中闪过,那身影的步态竟与杜凌菲极为相似。
“凌菲?”他不由自主地开口,声音中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白衣女子顿住脚步,面纱被微风掀起一角,露出精致的下颌线。张小纯瞳孔骤缩——那弧度,那神韵,分明是他日思夜想的杜凌菲!
“小纯?”女子转身,面纱轻颤,眼中泛起复杂的光芒。她的声音如空谷幽兰,却带着一丝天人境特有的空灵,“好久不见。”
张小纯只觉脑海一片空白,无数画面涌来:灵溪宗的初遇、血溪宗的并肩作战、星空道极宗的生死离别……他想冲上去拥抱,想质问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想倾诉这半年来的相思与艰辛,却在触及她眼中的疏离时,猛然惊醒——眼前的女子,虽有七分像杜凌菲,气息却截然不同,那是天人境强者特有的淡漠与威严。
“你是……”他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刺入掌心,“你不是凌菲。”
女子轻笑,面纱完全展开,露出一张与杜凌菲如出一辙却更为清冷的脸:“我是杜凌菲的孪生姐姐,杜凌仙。”她抬手拂过身旁的灵花,花朵竟瞬间结出七彩果实,“凌菲曾托我照看你,今日一见,你果然不负她所望。”
张小纯后退半步,杜凌菲从未提过自己有个孪生姐姐。他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发现她眉心有一枚与杜凌菲相同的星纹印记,却多了一丝血色纹路——那是天人境与血祖血脉融合的标志。
“凌菲她……”他喉咙发紧,不敢问那个可怕的问题。
“她很好。”杜凌仙转身,白衣在风中扬起,露出腰间悬挂的逆河宗玉佩,“她在更高层的彩虹上,等着与你重逢。张小纯,记住,逆河宗的道统不能断,你的路……”她顿了顿,声音突然低沉,“比想象中更艰险。”
话音未落,她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花海中,只留下一枚刻有“凌仙”二字的玉简悬浮在空中。张小纯颤抖着接过玉简,神识探入的瞬间,竟看到杜凌菲的影像——她身着逆河宗宗主华服,站在通天河畔,背后是熊熊燃烧的血色莲花。
“小纯,当你看到这道影像时,我已踏上‘天人试炼’之路。不要为我担心,记住我们的约定——”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等你成为星空道极宗的丹道至尊,我会带着逆河宗的道统,与你共赴通天河尽头。”
影像消失的刹那,玉简化作血雾融入张小纯的龟纹锅。他抬头望向更高层的彩虹,那里云雾缭绕,隐约可见逆河宗的图腾在云层中若隐若现。龟纹锅发出欢快的嗡鸣,锅内的逆魂幻丹竟自动升级为“天人幻丹”,丹面上的血纹化作星空道极宗的七虹图案。
“凌菲,等我。”他轻声说,握紧手中的空域令旗,“不管你是凌仙还是凌菲,我都会爬上最高层的彩虹,把你带回家。”
回到北城时,丹楼前已聚集了上万修士。神算子看到他手中的令旗,激动得差点打翻罗盘;张大胖则注意到他眼底的异样,默默递上一碗灵犀羹。张小纯咬着灵犀角,目光落在西北城区方向——那里,属于他的十里私人领地正在等待开发。
“少祖,天空会传来消息,他们想就致幻丹的分销权与我们谈判。”许宝财小心翼翼地说,“还有丹阁的长老们,都想收您为徒……”
“推掉。”张小纯打断他,目光灼灼,“从今天起,青龙会只做一件事——在西北城区建造‘逆河天宫’,我要让整个星空道极宗都看到,逆河宗的丹道,将在这里重新崛起。”
神算子一愣,随即露出了然的微笑。他翻开新的天机卷,上面赫然写着:“血色莲花映彩虹,逆河少祖踏天来。”这一次,他知道,张小纯不再是那个需要用“哀兵之策”求生的质子,而是真正踏上了改写东脉修真界格局的至尊之路。
而在空域境的天人园中,杜凌仙望着北城方向的血色光柱,轻轻抚摸着颈间的逆河宗项链。那里,藏着她与杜凌菲的共同秘密——她们,都是逆河宗血祖选中的“天道容器”,而张小纯,正是开启逆河宗复兴的关键钥匙。
“小纯,”她轻声呢喃,“愿你如血莲般,在这冰冷的星空道极宗,绽放出最耀眼的血色光芒。”
一场看似简单的丹方交易,却揭开了逆河宗与星空道极宗千年纠葛的冰山一角。当张小纯在西北城区插上空域令旗的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亲手埋下的,是一颗足以撼动整个东脉修真界的种子——而这颗种子,将在未来的某天,长成遮天蔽日的血色巨树,让逆河宗的道统,重新照耀通天河的每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