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并没有被安慰到。她不是十六岁,也不是年少气盛。她就是小看了背景板。哪怕李父李母已经觉醒了,她依旧没有改变刻板印象。
夫妻俩见女儿还是闷闷不乐,对视一眼。
李母摸着李乐的头宽慰:“宝贝能这么快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已经很难得了。”
李父忙接话:“是很难得。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说,很多人,就算事后知道我和你妈妈的用意后,也只当是自己误会了。根本不会像宝贝这样,这么快就发现自身问题,并做出检讨。宝贝很棒了。”
李乐看看李父李母,觉得李父说的很对。
她微笑着点头:“是啊,能意识到自身问题才是最重要的。我以后一定改正!”
哪怕是背景板,也要如常人对待。时刻谨记,自己是个普通人,见识有限,能力有限。
李父李母看着渐渐长大的女儿,露出欣慰的笑容。
虽然道理都明白,可李乐心情还是不太好,对今天晚上的事久久无法释怀。
李乐躺在床上,怏怏不乐。
小光点停在她脸颊旁,说话难得有些气弱:“乐乐,我也要跟你道歉。是我误导了你。”
李乐知道小光点在说什么。下午是小光点催李乐快点下去,不然李母被套话,李乐裤衩子都保不住。
李乐摇摇头:“怎么能怪你呢?你的判断并没有错。是我们都不了解李父李母,对他们的能力一无所知。”
说到能力,李乐突然想起什么,猛的从床上坐起。小光点也悬浮起来。
李乐语带凝重:“我们对李父李母能力一无所知,对顾莫南可还是知道的。你觉得顾莫南真的能这么轻易被糊弄过去?”
小光点:“不太可能。以顾莫南的能力,随意闲聊都能提取出一些有用信息。而且,我们并不知道他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李乐皱眉:“是啊。如果是怀疑我,或者对两次听到的’剧情’有兴趣,其实直接找我更省事。我可比李父李母好对付得多。”
虽然不知道顾莫南来李家的目的,更不知道顾莫南此行有无收获,但李乐决定上个保险。对付顾莫南,再谨慎也不为过。
这边顾莫南离开李家后,一路开车去到天心医院地下停车场。停好车,熄火,顾莫南没有下车。
车内空间狭小,安静。停车场的感应灯熄灭,黑暗席卷。顾莫南坐在车里,垂眸思索。
今天去李家,顾莫南看似普通拜访,实则打探虚实。顾莫南故意突然上门,打草惊蛇,就是为了让李家认为他有目的。以此观察他们的应对。
李家人表现的都很正常,但还是被顾莫南看出李家人在有意提防。尤其是李乐,明明不想听顾莫南和李父谈话,却耐着性子作陪。以顾莫南对李乐的分析,她该离开的。或者找李母,或者回房。
李母对顾莫南一直很客气,却肯不见外的跟他说李乐小时候的事。哪怕李母一直表现出来的,是把顾莫南当正经亲戚亲近,但顾莫南能从李母一些细微表现上观察出来,李母在演。李母的演技没问题,是观众的问题。
李父看似大大咧咧,跟顾莫南天南海北的聊,却对近期的局势了解的很片面。李父也以为自己和顾莫南聊天没出纰漏。即便他对近期局势只了解个大概,但遮掩的很好。而且就算被看出来,也不是说不过去。最近工作忙,还没来得及多了解,是说得过去的。偏偏对方是顾莫南。
顾莫南能看出,夫妻俩在极力隐藏什么。隐藏什么呢?李乐。李母看似跟他大谈特谈李乐,但都是些陈年旧事。李父更是只字不提李乐。李乐就在身边,李父都没多看过一眼。这点下意识避嫌的举动,连李父自己都没注意到。
今天拜访李家,通过李家夫妇掩护李乐的行为,基本可以确定,秘密是李乐的,不是李家的。
当然,谁没点秘密。顾莫南没那么闲,去挖掘别人的秘事。但想到李乐中午走远后,回头看来的那一眼。顾莫南很难不对这个秘密感兴趣。这个秘密跟他有关。
顾莫南在下午就已经让人调查李家的事。报告中提到,李父在李乐报到当天,无故开始放假,所有工作都丢给李笙歌。并召开股东会议,要李笙歌接任董事长。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会议取消。而李笙歌在苏家宴会上晕倒,那天还在医院碰见顾莫南。医院诊断是,李笙歌太过劳累,导致晕厥。之后李父在家办公,李笙歌开始筹办科技公司。明明只有李父一个人,还是在家办公,却能把让李笙歌累晕的工作量,轻松解决。李家公司依旧井井有条。
今天中午顾莫南遇见李乐,再次听见她提剧情。李乐听见顾莫南声音时,那一瞬间的惊恐和防备,没有逃过顾莫南的眼睛。
李乐演技不过关,在医院楼梯间看见顾莫南真容后态度的转变。在走廊一闪而逝的躲藏。在跟顾莫南正式认识时,看似亲切却只限寒暄的交谈。顾莫南当然能看出李乐不想跟他打交道。今天的李乐依旧如医院时一样,态度亲切却只限于寒暄。顾莫南试探邀请李乐吃饭,果不其然遭到拒绝。
报告中提到,李乐在学校经常独来独往,只和江云泽一起吃午饭。考试每门功课零分,受老师们重点看顾。性格活泼,跳脱,不是孤僻的人。
一个活泼开朗的女高中生,竟然在学校不交朋友。虽然独来独往,同学找她帮忙,她也愿意帮。看起来并不像排斥同学。
还有被顾莫南两次听到的“剧情”。他不认为是巧合。只有被频繁提起,才能在两次偶遇都被他听到。如果只是学校排演节目,不会这么频繁提及。而且,闭幕式节目里,李乐班的节目是合唱。
顾莫南一幕幕回忆,剖析,提取。可是他今天总是走神。明明脑子在分析着李乐的事,不怎么就开始思考工作的事,或者想他母亲的病。顾莫南回神,继续集中注意力分析李乐的事,没多久又走神。如此反反复复,顾莫南揉着眉心,怀疑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突然顾莫南揉眉心的手顿住,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再累,也不会在专心分析问题时,频繁走神。
顾莫南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他从不会先入为主。比如这个世界没有鬼神,然后排除这项可能开始分析问题。顾莫南坚信,当排除一切可能,剩下的结果无论多么难以置信,也是真相。所以……
顾莫南微微抬头,透过挡风玻璃,看向上方虚空。好似要穿透天花板,看外面的夜空。
顾莫南意识到,有一股神秘力量,在阻止他探究李乐的秘密。
他忍不住带入神秘力量,开始回想李乐的种种情报。他的头开始作痛。顾莫南认定这又是神秘力量在作祟,便强忍头疼继续思考。哪怕总会走神也不放弃。
“砰!”
顾莫南的车身随着巨响前后剧烈晃动了一下,车被追尾了。还好顾莫南因为头疼,一直保持双手紧握方向盘上方,头抵在手上的姿势。否则这一下,他头得磕方向牌上。
这番动静打断了顾莫南的思路,头疼逐渐缓解。顾莫南心道果然有力量在阻止他。
思绪被打断,顾莫南有点生气。他蹙着眉开门下车,打算看看是谁在地下停车场追尾。当然也心存警惕,不排除是对方故意撞的。他边下车,边拨通手下的电话。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电话刚接通,便觉身后有劲风朝他后脑袭来。
顾莫南本就有防备,弯身闪躲,成功避开这一击。不等他稳住身形,右侧方踹来一脚。顾莫南勉强抵挡,护住要害,还是被力道带着砸在车上,手机也掉在地上。此时最后一个方向有木棍朝他头砸下,顾莫南矮身翻滚,躲开攻击的同时,从三人包围的缝隙中逃出。然后接连侧翻、空翻,以此拉开同三人的距离。身后三人自然紧追不放,但数次攻击都被躲过。
顾莫南虽然逃不出三人包围,也终于找到机会稳住身形。正面交手的同时,他终于看清了匪徒。三个戴着同款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他们穿着同款纯黑t恤,及黑色运动裤,戴黑色手套,一人手里拎一根木棍。三人身上没有任何配饰和特征。
顾莫南没时间多观察,他得集中精神应对接连不断的攻击。三人都是高手,他心知自己很快会败。从对方攻击来看,他们是想把自己敲晕。那么一会很可能会被带走。顾莫南以后背硬接一棍,动作隐晦的按下手表上的一个按钮。刚做完就被人绕到身后,一记闷棍敲晕。
其中一个匪徒把晕倒的顾莫南塞回他的车。从车底下找到顾莫南的手机,电话还没挂断,不贴近都能听到里面在焦急大喊着“先生”。匪徒挂断电话,随手丢在顾莫南身上。
最后在车内各处仔细看了看,确定没遗漏,关上车门,冲清理现场的另外两人打个手势。三人迅速坐上自己的黑色小轿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