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你跟梁京州,不过是之后从内地回来,跟我的事没太大关系,我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
“今天之所以跟你交底,是因为我...”
易诚搓了把脸,接着哑声道,“我刚知道,小宇的亲生父亲,就是梁家人。”
温荣三观都震碎了。
“我当初差点已经答应会救梁京泽的儿子,但他老婆孩子,紧跟着就出事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暗查,我确定,小宇不是梁京棋的孩子,但血脉很相近。”易诚垂着眼,眸色晦暗无神,“我怀疑,他亲生父亲是梁京泽。”
*
梁氏家族是个大染缸。
上次舆论风波,爆出几桩有关梁家人的丑事后,温荣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从老到少,祖祖辈辈都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但意识到,跟亲耳听人详说,是两码事。
温荣坐在工位上消化了很久,还是觉得细思极恐,一阵阵反胃,所以给祁景昼通了电话。
“怎么了?又想我了?”男人在手机那端笑语。
温荣没心情开玩笑。
“会议还没开始?”
“正在开。”
“几点结束?我有事想跟你说。”
大概听出她语气不对,祁景昼也敛起话里的笑意,静了两秒,说道。
“我让程飞去接你?”
温荣拧眉,“我自己过去吧,见面再说。”
挂断电话。
温荣起身准备赶回SAwAL大厦,临走前,她又叩响易诚办公室的门。
易诚打开门,立在门缝里看他,办公室里烟气缭绕,像是抽了不少。
温荣开门见山:“我现在去公司,你真的不想一起去?”
易诚摇头,垂下眼看着指尖烟蒂。
“我还没想好。”
“易老师。”
温荣正了正脸色,“思来想去我还是得劝你一句,就算你有确凿证据,这种事也不要一个人硬扛,不管你对梁京棋施以什么样的报复,对你来说都不会得到好的结果。”
“还有梁京泽...,你只是猜测,并没有做过亲子鉴定。”
“至于梁氏家族内部的纷争和恩怨,最好是以梁氏家族全员在场的方式做出裁决,你不要乱来。”
易诚扯了下唇,淡淡嗯了声,就将办公室的门一把带上了。
温荣在门口站了片刻,才拎着包转身离开。
从公司出来正要上车,却发现一辆熟悉的车身徐徐驶入停车场。
温荣开门的手不由顿了顿,那辆车就停在了她身前,驾驶位车窗降下来,露出戴着金丝镜框的斯文笑脸。
“荣荣,出去啊?”
温荣下意识蹙眉,“你来干什么?”
“我找易先生。”池鹤阳扬了下眉,“他回复我消息说是在公司,人应该没走吧?”
纪阑修是易诚的大客户,池鹤阳跟他的合伙人。
“他在。”
温荣淡淡收回视线,低身坐进车里,车窗也没降,并不打算再跟他寒暄。
见她开车要走,池鹤阳温淡一笑,驱车让开了位子。
他停好车,拎着一份档案袋从车上下来,温荣的车已经驶出了停车场。
站了几秒,池鹤阳收回目光,面上温润淡笑转身进了公司。
*
办公室里。
易诚给池鹤阳倒了杯水,然后在一旁的沙发落坐,拿起他带来的档案袋打开。
里面是几份鉴定报告,他看的仔细,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
“麻烦池总跑一趟,也请替我谢谢纪总,感谢二位帮忙。”
池鹤阳长腿交叠,水杯端在手里也没喝,只是拇指微微压在杯沿上,有一下没一下来回划拉。
他笑意温淡,开口问:
“我刚到新加坡不久,是托纪阑修的福,结交到易先生这样的朋友。现在知道了这种事,实在有点替你抱不平,易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我们能帮到忙的地方?”
“不用。”
易诚将几张鉴定书装起来,笑的牵强婉拒道:
“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多谢池总。”
池鹤阳缄默几秒,若有所思开口:
“其实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作为局外人,说这些...恰不恰当。”
易诚看他一眼,端正脸色:
“忠言逆耳利于行,池总把我当朋友,就请畅所欲言,我愿意听听。”
事实上,易诚现在的确还没拿定主意该怎么做,跟温荣说,也不过是还在迟疑,考虑要不要直接跟梁家摊牌。
温荣的丈夫是SAwAL的掌权人,势必有很大的话语权。
不管她们夫妻会不会站在他这边,还是最后以家族利益为重,和梁氏那帮人同流合污,易诚都需要当下立刻划清立场。
目前这种情况,他很需要有个人商量。
而这个最理想的人,应该是他全心信任的娄骁,只是现在娄骁已经从梁氏家族那个大染缸里全身而退了。
易诚尽量不愿意再麻烦他。
所以他最近的调查动作,背后都依仗纪阑修的帮忙。
易诚需要像纪阑修这样有权有势,又跟整个梁氏家族的利益站在对立面的朋友。
“我建议易先生是,既然已经隐忍这些年,何不沉住气?尽量逐个去报复,筷子还是一根一根掰比较容易断,不要把事情闹开。”
池鹤阳说着,淡淡一笑:
“以我目前对梁家人的了解,似乎没有一个善茬,我不愿看到易先生这样的人才,因为一时冲动而被资本掰折,那样太可惜了。”
易诚下颚动了动,沉声说。
“池总的意思我明白,但目前来说,大半个梁家都跟我为敌,除了借力打力,促成他们内斗,没有更省时省力的办法能让我达成目的。”
他是很想报仇,但得尽量避免自己的手沾血,不然娄骁会对他失望,小宇也会被他连累。
那样下场绝不会好。
池鹤阳听罢笑了笑,“理解,也算很运筹帷幄了。”
“但有一点,基因这东西很难说,梁氏家族从上到下烂到根子里。易先生该不会觉得,从小离开梁家又突然回来继承遗产的祁景昼,会是个例外吧?”
易诚愣住。
“所谓孤木难支。”
池鹤阳淡笑说道,“我猜祁景昼...,也就是梁京州,他回来的时间没有那么久,应该会选择息事宁人稳定局面,而不是迫不及待地趁机吞噬掉其他人的股权。”
如果祁景昼占中立,或是顾全大局替梁氏家族内部的腌臜事做遮掩,那对易诚来说将毫无帮助。
反倒会成为易诚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