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的禁军如潮水般涌入时,林卫斌的重量几乎全压在我身上。他滚烫的呼吸喷在颈侧,染毒的脸颊泛着病态的嫣红,像极了御花园里将谢的芍药。我握紧仍在蒸腾青烟的软剑,将他牢牢护在身后,却忽觉手腕一沉——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我掌心,拇指轻轻摩挲着剑柄磨出的水泡,沙哑的嗓音裹着疼惜:“疼不疼?”那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在满地狼藉中,竟比晨钟更清晰。
禁军统领将东厂余党押解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散,林卫斌忽然攥住我的手腕,踉跄着将我拽进一旁的偏殿。腐朽的门闩“咔嗒”落下的瞬间,他用未受伤的右臂狠狠抵住斑驳的宫墙,将我困在他与蛛网密布的梁柱之间。殿内尘埃在斜射的光柱中翻涌,像极了我们尚未平息的呼吸。他低头时,左眼缠着的布条滑落,青紫瘀伤从眉骨蔓延至颧骨,却衬得那双黑眸愈发灼热,仿佛藏着两簇永不熄灭的野火。
“刚才...你挡在我身前的时候,我真想...”他的气息喷洒在我颤抖的睫毛上,染血的拇指缓缓抚过我的下唇,带着铁锈味的指尖让我忍不住战栗。我仰头迎上他的目光,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想把你藏起来,藏到九重宫墙之外,藏到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话音未落,他的唇已重重压下。这个带着硝烟与血腥气的吻霸道又小心翼翼,像是要将方才生死相搏的恐惧、失而复得的狂喜,都化作滚烫的烙印。我攥紧他破损的衣襟,软剑“当啷”坠地,惊起梁间沉睡的燕雀。他突然闷哼一声,是左肩箭伤的旧痛,我慌忙要退开,却被他铁钳般的手臂箍得更紧:“别动...”带着颤意的吻顺着脖颈蜿蜒而下,“让我确认...你还活着,还在我怀里。”他的手掌隔着单薄的襦裙,抚过我腰间那道被剑气擦过的血痕,声音低得像呓语:“以后换我挡在你身前,哪怕天塌下来——”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林卫斌几乎是瞬间将我护在身后,却仍固执地牵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投下细密的金网,将指缝间的血渍都染成琥珀色。他低头凝视着我无名指上因握剑泛白的关节,突然扯过腰间玉佩,套在我腕间:“这个...先当定情信物。”耳尖泛红的模样,与往日那个冷面如霜的御前侍卫判若两人。
我摩挲着温润的玉佩,上面雕刻的游龙与我怀中铜哨上的玉兔遥遥相对。他突然将我抵在冰凉的砖墙上,额头相抵的瞬间,我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胸口发麻。“等处理完宫里的事...”他的吻轻轻落在鼻尖,带着承诺的温度,“我要带你去看塞外的月亮,教你骑马射箭,带你去吃草原上现烤的羊羔肉。”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再不用藏在这吃人的宫墙里,像被困在金丝笼里的雀儿...”
殿外的喧嚣渐渐远去,唯有彼此交叠的心跳声在空荡荡的殿内回响。他缠着绷带的手穿过我的发间,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描绘一幅传世丹青。这一刻,所有的阴谋算计、血雨腥风都化作云烟,唯有怀中的温度,烫得人心慌,却又暖得令人甘愿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