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柔回到凌云轩,死死咬着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翠竹小心翼翼地给她按摩着手臂经脉。
沈月柔目光落在桌上的茶壶上,心中逐渐有了办法。
“翠竹,去给我烧一壶开水来。”
翠竹不敢多问,领命出去。
很快,一壶开水就放在了桌上。
沈月柔冷声道:“你出去吧,不要让人进来。”
“是。”
沈月柔看着这壶还在冒着热气的开水,想到自己受到的折辱,狠了狠心,眼睛一闭,将双手放在了壶上。
下一刻,一阵钻心的痛楚袭来,沈月柔的眼泪瞬间决堤,簌簌而下。
她强忍着痛,没有松手,又坚持了一会,估摸着差不多了,才将手松开。
全程沈月柔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汗珠顺着脸上控制不住颤抖的肉滑下,滴落在裙裾上。
深呼吸了几下,沈月柔看向自己已经不成样子的双手,嘴角突然勾了起来。
“翠竹。”
守在门口的翠竹听见声音推门进来,看见沈月柔的手,差点控制不住叫出声来。
触及沈月柔冰冷的眼神,翠竹身体颤抖了一下,转身将门关上之后才快步走过来。
“小姐,你……你的手……”
沈月柔只道:“把水壶拿走,然后去将姑爷叫过来,就说,我不知怎么了,在屋里啼哭不止。”
翠竹诺诺应声,不敢耽搁,提着壶匆匆开门出去了。
沈月柔起身走到铜镜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脸色苍白,身形狼狈,冷汗几乎浸湿了衣衫。
沈月柔勾唇笑了笑,并没有打理自己的仪容,将烫伤的手拢在袖子里,趴在梳妆台上哭了起来。
等萧景明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心上人趴在桌前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
他还从没见沈月柔哭成这样过,当下心里就是一急,快步走了过去。
“柔儿,你怎么了?”
沈月柔听见他的声音,抬头时露出自己哭得通红的小脸,还有被冷汗打湿的发丝。
萧景明看见沈月柔这副模样,心都要碎了。
赶忙上前将人拥入怀中,咬牙切齿道:“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定要让她生不如死!是沈昭宁吗?”
沈月柔摇了摇头,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萧景明犹不相信,下意识抓住她的手,逼问道:“都到这时候了你就别袒护她了,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沈月柔痛呼一声,身体狠狠一抖,眼泪再次决堤。
是真tm的疼啊!
萧景明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看向沈月柔的手。
目光触及沈月柔红肿起泡的手时,萧景明瞳孔猛地一缩,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
“谁干的?”
沈月柔摇了摇头,只是掉眼泪,不肯说话。
萧景明冰冷的目光扫向一旁的翠竹,“你说。”
沈月柔想要伸手拉萧景明,阻止他再问,萧景明抓住她的手腕防止她再乱动二次受伤,看着翠竹不说话。
翠竹反应极快,马上跪了下来,一边哭,一边结巴道:“奴婢……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小姐今日只去了……去了……”
“说!”
翠竹眼一闭心一横,大声道:“小姐今日只去了二夫人处,给二夫人请安,回来就这样了!还请姑爷给我们家小姐做主啊!”
翠竹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萧景明怀中的沈月柔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一下。
萧景明听完后整个人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转念萧景明就想到母亲对柔儿的态度,这两天还多次向他提过,让他命令沈氏搬出主屋,这段时日也不要再去找她。
由此可见,母亲定然是厌恶极了柔儿。
萧景明冲着翠竹留下一句“去请大夫给柔儿看伤”,转身就出了凌云轩。
整个人的气压极低。
想到一会儿的画面,沈月柔的嘴角愉悦地勾起来。
转头看向翠竹,道:“干得不错。”
原本想将手上的碧玉手镯赏给她,想到还没从沈昭宁那把嫁妆换回来,娘家也还没补贴,沈月柔的动作就顿住了。
沈月柔僵了一下,淡定道:“去请大夫来吧。”
为了治那个老妖婆,也为了后面不用去给她请安,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了。
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这口气她不出不快!
而且若是天天去她跟前侍奉,沈月柔怀疑自己不被她磋磨得流产,恐怕也会被气流产。
总的来说,今天这手伤得值。
……
周氏那边。
整治了沈月柔,她这会心气都顺了不少。
嬷嬷在一旁恭维道:“还是夫人厉害,就没有您制不服气的女人,沈氏竟还想着跟您斗,不自量力!”
周氏看了看自己前几天染的丹寇,发现有些掉色了,打算下午重新染一下。
周氏得意道:“你也不看看老爷纳了多少妾室,还不是在我手底下乖觉地伏低做小,沈月柔在我这还嫩了点。”
嬷嬷刚想附和,一道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就传进了屋内。
“是吗?母亲真是好手段!”
周氏抬头看去,有些不悦,“你这是什么语气。”
萧景明原本半信半疑,结果就听见了这段对话,顿时信了个十成十。
当即怒不可遏地冲了进来。
看着周氏,萧景明的气势弱了几分,可想到沈月柔的手,又硬气了起来。
“母亲,柔儿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怀了我的骨肉,你眼里怎么就容不下她呢!”
周氏眉眼一沉,这才刚回去竟然就告状了,看来还是惩治得不够狠!
周氏拍桌而起,“你就是这么跟你母亲说话的?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如今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来质问你的母亲,萧景明,你的《孝敬》真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萧景明见母亲将沈月柔伤成那样,他来为自己的女人讨个说法,母亲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那股叛逆劲瞬间被激起来了。
“母亲!你为何就是不肯承认你错了呢?这些年你独断专行,如此强势,怪不得连父亲都不愿意再去你屋里了。”
最亲的人才知道刀子往哪里捅刀最痛,话刚出口,萧景明就有些后悔了。
她到底是自己的母亲。
周氏双目猩红,将手中的茶盏举了起来,最终还是没忍心在亲儿子头上再填一圈纱布,狠狠将茶盏砸在萧景明脚边。
萧景明被吓得抖了一下。
“逆子!滚,你给我滚出去!”
走之前萧景明还说了一句,“柔儿手受了伤,以后给母亲请安就免了吧。”
说罢萧景明转身就走,因为有些心虚,所以脚步没有半分留恋。
在他背后,周氏浑身脱力。跌坐在椅子上,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这是她儿子,她为他筹谋了一辈子,到头来竟被他指着鼻子说她活该被夫君不喜。
这一刻对她心灵的打击是致命的。
“夫人,您……您消消气,二少爷只是一时昏了头,都是那狐媚子的错,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嬷嬷也被吓了一跳,此刻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安慰。
周氏神色冰冷,眼神狠辣,“不对劲,你去查,沈月柔那贱蹄子到底做了什么!”
周氏一字一顿地吩咐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