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突然扑到沈明辉脚边,声泪俱下:“老爷明鉴!妾身待序儿如亲生,怎会害他?”
她颤抖的手指直指春杏,“定是这贱婢自作主张!”
春杏被两个婆子按着跪在地上,闻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夫人?!”
她突然挣扎起来,“明明是……是……”
春杏触及白氏警告的目光,想到主子的手段和她的家人,春杏住了嘴。
白氏对沈明辉继续哭诉,“老爷,这丫头平日就爱贪小便宜,定是收了赌坊的好处!”
沈明辉目光有所怀疑,盯着春杏沉声问道:“是什么?”
春杏抖了一下,咬咬牙,俯首在地:“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收了赌坊的好处,才偷了药堂乱人心智的药,偷偷下在了公子的水囊里。”
沈明辉心里一沉,春杏,认了。
“父亲!”沈昭宁趁机上前,“弟弟分明是被人陷害!如今证据确凿,还请父亲明鉴!”
沈明辉看看女儿,又看看面无人色的白氏,突然像老了十岁:“罢了...…罢了…...”
大理寺卿接过萧远递来的借据细看,突然冷笑:“这借据上的指印颜色鲜艳,分明是刚按上去的。”
他锐利的目光扫向那两个赌坊打手,“你们好大的胆子,敢伪造借据敲诈朝廷命官!”
那两人脸色煞白,为首的汉子慌忙辩解:“大人明鉴!我们只是跑腿的,这借据是赌坊管事给的...…”
“带下去!”大理寺卿一挥手,“本官倒要看看,是谁指使你们构陷沈公子!”
春杏被衙役拖走时,突然回头嘶喊:“夫人!还劳烦您,看在我这么多年尽心尽力服侍您的份上,帮我照拂我的家人!”
白氏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这小贱蹄子,嚷什么嚷!
办事不力还好意思求她对她的家人手下留情,做梦!
沈明辉神色复杂地看着白氏,终究叹了口气。
他转向大理寺卿,“此事还请大人秉公办理。”
“岳父大人。”萧砚辞忽然改了称呼,“淮序伤势不轻,侯府有太医常驻,不如让他随我们回去调养?”
沈昭宁心头一暖,感激地看了萧砚辞一眼。
她转向父亲,声音柔和却坚定:“父亲,就让女儿照顾弟弟吧。”
沈明辉长叹一声,摆了摆手,算是默许。
沈府门口。
大理寺卿王弘文带着歉意道:“永昌伯府的人我暂时不能动,吉祥赌坊也封不了多久,抱歉。”
萧砚辞拍了拍王弘文的肩膀,“明白。”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弘文感受着肩膀上的力道,有些惊讶,“你的病?”
以前萧砚辞做这个动作对他来说轻如鸿毛,都感受不到他的力气,今日却觉得有些分量了。
萧砚辞掩唇咳嗽了两声,露出一副坚强的模样,“咳咳咳,这两天是好一些,也许,是回光返照吧。”
王弘文当场脸色大变。
嘴唇几度张合,却只吐出一句,“需要什么药材你跟我说,我帮你找,你知道的,就算我找不到,我也能从家里给你找来!”
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太过肉麻,最后咬牙道:“你可别死我前头了!”
萧砚辞半死不活地点点头,“你放心,不都说祸害遗千年嘛,我没那么早死。”
王弘文看了他片刻,眼泪都要出来了,在最后关头强行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
等他走后萧砚辞才吭哧吭哧地笑了出来。
又不敢笑得太明显,怕那个狗耳朵听见。
一旁的萧临笑着摇了摇头,这王公子都跟主子多少年的交情了,怎么还不知道主子是什么德行。
一骗一个准。
等下次王弘文发现主子又骗他,估计要小发雷霆了。
……
府内。
沈明辉不是傻的,能从毫无根基,母女双亡的读书人,走到如今的礼部侍郎,他不但不傻,还极为聪明。
今日的闹剧,真相就算还原不出来十成十,八成总有的。
对白氏的怀疑也不免升了起来,多了个心眼。
沈昭宁要带沈淮序去侯府养伤,他索性就答应了下来。
而且,以侯府的地位,沈昭宁若是有心,想必应该能请个太医给沈淮序看看。
到底是唯一的嫡子,再混账沈明辉也不希望他就这么废了。
何况今日之事……
一阵香风袭来,白氏泪眼朦胧地拉住沈明辉的袖子,“老爷,妾身真的不知道春杏那丫头的所作所为,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沈明辉脸上扯出一抹笑,拍了拍白氏的手,盯着她道:“你好好养胎吧,往后就待在主屋不要出去了。”
白氏的动作一僵,脸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但她也知道,此时不是撒泼的时候,乖觉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萧远将沈淮序背到马车上,碧桃简单收拾了些大公子的心爱之物,其余什么都没带。
沈淮序身边的小厮原想跟着去侯府,被沈昭宁严词拒绝了,让他丢下来看家。
实际上就是不想戴个眼睛去侯府。
沈昭宁最后和父亲告了个别,急着回去给沈淮序找大夫看腿伤,匆匆上了马车。
马车上,
沈昭宁和萧砚辞坐在一边,对面是躺着的沈淮序。
沈淮序感觉浑身不自在,他都忘了有多久没跟沈昭宁呆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内了。
自从养在白氏膝下,两人的关系越发剑拔弩张。
到长大了更是一个月也说不上几句话。
现在突然要去侯府,想着有可能要跟沈昭宁朝夕相处,沈淮序就不自在极了。
沈昭宁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下次还敢去赌坊吗?”
沈淮序下意识的就想说爷怎么不敢,腿上的伤适时传来一阵刺痛,打断了沈淮序的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