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扬州城仿佛被架在烈日的烤炉上,空气里浮动着令人窒息的热浪。运河水面蒸腾着朦胧雾气,往来商船的船帆在日光下泛着刺目的白光,帆布边缘被晒得卷起焦边。谢无咎端坐在汇通钱庄顶楼的书房里,檀木窗棂半开着,却只透进裹挟着尘埃的热风。金丝眼镜反射着账簿上密密麻麻的数字,他手中的鎏金算盘拨弄得\"噼啪\"作响,算珠碰撞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案头摆着三封加急信件,火漆封印上残留着暗红指印。来自江南三大商会的求援信笺铺展在雕花檀木桌上:布庄的丝绸在库房中突然大面积霉烂,霉变处浮现诡异的蛇形纹路;米行的粮仓惊现噬米蛊虫,整垛整垛的稻米化作黑色腐浆;药铺的药材被掺入慢性毒草,已有数位病人服用后陷入昏迷。这些看似独立的灾祸,在谢无咎眼中,却如同暗阁精心编织的毒网,正朝着整个江南商界收紧。
\"东家,漕帮的王老大求见!\"小厮话音未落,雕花木门\"砰\"地被撞开。满脸怒容的漕帮帮主王崇山跨步而入,腰间分水刺还在往下滴水,粗布短打的衣襟上沾着墨绿色水藻。\"谢无咎!你可得给个说法!\"他的吼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掉落,\"昨日我押的三十船海盐,愣是在自家地盘上不翼而飞!漕运码头的兄弟连个鬼影都没瞧见!\"
谢无咎推了推眼镜,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王老大袖口。那里残留着细微的紫色鳞粉,在烛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那是暗阁\"影鳞蛊\"的分泌物。这种蛊虫能附着在物体表面,使其短暂穿透障碍,却会在接触者身上留下独特痕迹。\"王帮主稍安勿躁。\"他起身倒了杯灵泉茶,茶汤在白瓷杯中泛起淡金色涟漪,\"此事恐怕与暗阁脱不了干系。\"
夜幕降临时,扬州城褪去白日的喧嚣,却在暗处滋生出另一重繁华。谢无咎换上一袭玄色劲装,外披墨色大氅,带着十二名商会死士潜入城南黑市。青石板下的密道蜿蜒如蛇,腐臭味混着浓烈的安息香扑面而来。他们经过三道机关闸门,终于在一家名为\"醉香楼\"的香料铺后,掀开暗藏玄机的雕花地砖。
地窖里堆满贴着西域文标的木箱,谢无咎撬开其中一口,赫然发现成箱的\"蚀骨盐\"。这种用蛊虫浸泡过的海盐呈暗紫色,表面凝结着细密的结晶,接触空气的瞬间便腾起淡紫色毒雾。他用银针探入盐堆,针尖瞬间变黑,还未及收针,暗处突然传来弓弦响动。
\"谢老板好雅兴。\"暗阁右使猩红披风扫过地面,所经之处竟生出黑色藤蔓,藤蔓尖端绽开血色花苞,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此人面罩上镶嵌着九颗红宝石,在黑暗中如同九只窥视的眼睛,\"听说你在研发能破解蛊毒的灵泉银票?不如...咱们做笔交易?\"
话音未落,数十名黑衣人从梁柱间、地砖下涌出,弯刀上蛇形图腾栩栩如生,刀刃凝结的毒液正不断滴落,在青砖上腐蚀出焦黑孔洞。谢无咎冷笑一声,腰间算盘\"唰\"地展开,算珠瞬间化作金色飞刃。飞刃划破毒雾时发出蜂鸣,与暗阁杀手的弯刀碰撞出点点火星。混战中,他瞥见右使袖口闪过的青铜罗盘——那是操控蛊虫的关键法器。
这场突袭只是暗阁的开胃菜。三日后,扬州城突然爆发\"钱荒\"。百姓手中的铜钱纷纷长出绿毛,触碰即化作腥臭血水。钱庄门口挤满了要求提现的民众,哭闹声、叫骂声混着铜钱腐坏的恶臭,将汇通钱庄围得水泄不通。谢无咎捏着苏玉瑾研制的验蛊试纸,看着试纸在铜钱上迅速变红,终于明白暗阁的真正目的:他们不仅要摧毁商会经济,更要让百姓对灵泉银票失去信任,从根本上动摇江南商界的根基。
为扭转局势,谢无咎决定兵行险着。他连夜修书,联合漕帮封锁运河,截断暗阁的物资运输线;又以商会名义向萧战发出求援,让狼群在商道上昼夜巡逻,防止蛊虫袭击商队。同时,他亲自登门邀请沈墨书,在钱庄门前绘制巨型《商道清明图》。当灵泉混合着朱砂、石绿泼洒在十丈长卷上时,画中商船破浪、市肆繁荣,灵泉形成的雾气在画面上方凝聚,宛如真实的市井浮现在半空。
然而暗阁的反击更加迅猛。他们操控被蛊虫控制的\"傀儡商人\",在市场上恶意压价抛售货物,囤积粮食引发饥荒。更可怕的是,数位商会高层在议事时突然暴起伤人,瞳孔中流转的蛇形纹路昭示着他们已沦为暗阁的提线木偶。谢无咎不得不启用墨家机关打造的\"清心锁\",暂时压制住被蛊虫侵蚀的同伴。
最惊险的决战发生在漕运码头。月黑风高夜,数百名操控\"水鬼蛊\"的死士从运河底潜出,他们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口中衔着能炸开毒雾的\"雷火蛊\"。谢无咎亲自坐镇指挥,墨家机关鸢在空中盘旋,投下特制的驱蛊弹;漕帮弟子驾驶快船,用灵泉弩箭射击水面。激战中,运河突然翻涌如沸,谢无咎望着水面浮现的蛇形暗纹,终于意识到暗阁在水中布置了\"万蛊归巢阵\"——一旦启动,整个运河的水都会变成毒蛊的温床。
千钧一发之际,谢无咎想起沈墨书提及的墨家\"大禹治水阵\"。他迅速命人将灵泉注入码头的排水系统,以算盘为引,激活地底沉睡百年的青铜机关。当金色符文在水面蔓延时,运河中的蛊虫仿佛受到无形牵引,纷纷冲向阵眼。谢无咎趁机抛出装有回春菩提子粉末的香囊,璀璨金光中,蛊虫化作灰烬,运河水面重新恢复清澈,只留下漂浮的死士尸体。
这场商战持续了整整两个月。当谢无咎最终查封暗阁设在扬州的地下钱庄时,地窖里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数百个装满噬灵筹码的陶罐整齐排列,每个陶罐上都贴着商会成员的画像;墙壁上绘制着详细的商业版图,标注着暗阁渗透各行业的计划。更可怕的是,密室中摆放着数十具被掏空心脏的尸体,胸腔里盘踞着碗口大的\"心控蛊\"——这便是暗阁培养\"商业傀儡\"的秘术。
战后,谢无咎在汇通钱庄设立\"商道学院\"。学院内不仅传授经商之道,更开设了\"蛊毒识别机关破解\"等课程。他改良的灵泉银票增加了三重防伪机关:遇水显现的墨家符文、随体温变化的灵泉纹路,以及唯有持有者血液才能激活的隐形图案。新研制的\"鉴宝罗盘\"镶嵌着七颗灵泉宝石,能探测方圆十里内的蛊虫气息,指针转动时会发出清越鸣响。
每当夜幕降临,钱庄的塔楼便会亮起灵泉灯。光芒穿透扬州城的夜色,照亮运河上往来的商船,宛如守护这座商业重镇的灯塔。而在暗阁总部,阁主把玩着一枚残缺的噬灵筹码,筹码上的蛇形纹路渗出黑色黏液。\"谢无咎,商业战场...不过是棋盘上的第一步罢了。\"他的笑声混着蛊虫的嘶鸣,在密室中久久回荡。与此同时,谢无咎站在钱庄顶楼,望着繁华的扬州城,手中的算盘轻轻转动。鎏金算珠碰撞声中,他已开始谋划下一局与暗阁的较量——这场以商道为战场的博弈,注定是一场没有硝烟却惊心动魄的持久战。